夜漸深,窗外風雨愈發肆虐,枯黃的樹葉被風雨挾帶著撲在窗戶上,令人心裏陡然添了許多蕭索。
戴慕謙的臉掩在光影裏,影影綽綽的不真實,但他卻依舊試圖掙紮:“羅警官,你的故事編得很精彩,但你忘了這個案子有個最關鍵的細節。”
“願聞其詳?”
“林家的案子發生後,你們警方將紫檀花園裏裏外外的監控看了無數次,都沒有發現有人進出林家。現在你說我是凶手,並且,我是還帶著其他人一同進入的林家行的凶,”戴慕謙一臉譏諷的看著羅天成,“那請問我和我的手下是怎麼進出的林家?難不成我是那齊天大聖,會七十二變不成?”
羅天成並不在意戴慕謙的譏諷,他對王雷點了點頭,王雷用看猴兒的眼光朝戴慕謙掃了一眼,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對著牆角的投影儀按了一下,投影儀開始運轉,牆上的白幕亮起,熒幕上出現了一個中年婦女,林小白眼眯了一眯,認出來了,這女的就是之前曾熱情邀請自己去她家吃火腿粽子的那位周阿姨,就住在她家斜對麵。
視頻中,這位周阿姨雙手帶著手銬,被王雷和幾個警察押著垂頭喪氣的站在院子裏,林小白認出這就是她家那個開滿了鳶蘿花的院子,王雷推了她一把,“別磨蹭,快點。”
周阿姨低著頭,帶在王雷等人進了屋,繞過客廳後,下到地下室,來到一麵牆跟前,她對著牆用力一按一推,那麵牆悄無聲息移開,裏麵竟現出一道台階來,順著台階一路有燈,照得裏麵十分清楚,那是一條通道。
眾人順著台階走了幾分鍾,眼前又出現了一堵石牆,機關在牆上,周姨啟動機關,石牆無聲滑開,又出現了一道牆,等這道牆被移開後,林小白腦子嗡的一聲,這道牆的外麵竟然是林家的地下室。
不管是清平別墅那樣的豪宅,還是紫檀花園這種普通的聯排別墅,都是有地下室的,一向被業主當作儲物間使用。林小白之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是因為她之前和羅天成一起下地下室找線索過,看到有母親為自己畫過的兩幅素描,此時在鏡頭裏,那兩幅素描赫然在目,依舊是在當天的位置上。
自己家的地下居然被人挖了一條地道,天哪!
林旭也被鏡頭裏的內容驚呆了,她抱著林小白,身子激烈的顫抖著,這條地道絕對不會是一兩天之內完得成的,哥哥啊哥哥,你作為一個堂堂的大學教授,家裏被人挖了條地道來去自如,你竟然都不知道。
鏡頭中,周阿姨帶著王雷在林家繞了一圈後,又回到地道裏,走著走著……林小白突然發現不對,之前的通道裏是有燈的,但他們走了幾分鍾後,那燈就沒有了,隻靠警察的手電筒照亮,光線變得昏暗,依稀能看得清通道的牆壁由原先的白灰變成了黑磚。
王雷按動遙控器將視頻快進,幾分鍾後,王雷一行人停在了一間屋子裏,屋子裏陳設簡單,一桌一椅一張行軍床,一盞昏黃的燈照在拱形的屋頂上,陰測測的十分滲人……
視頻被暫停,王雷回頭看向戴慕謙,“如果我沒說錯,林教授死前最後的日子,就是在這間小屋裏度過的。”
戴慕謙看著銀幕,臉上像是沒什麼反應,但心裏已是驚駭異常,他再沒想到警察居然連這個也知道了,他們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
羅天成沒給戴慕謙思考的時間,接過話來道,“臨江在解放前曾因戰爭挖過很多防空洞,尤以紫荊山更多,紫檀花園靠近紫荊山,當年在修建挖地基的時候,曾挖到過防空洞,你知道了這個消息,就命洪叔一條防空洞一條防空洞的排查,最終找到了最靠近林家的這一條,然後,你讓周琴出麵買下林家對麵的房子,借裝修的機會將地道一直挖到林家地下室,林教授夫婦或忙於學術育人;或忙於醫術救人,很多時候都不在家,加上女兒林小白又住校讀研很少回來,所以,他們竟是一點都沒察覺。”
林小白看著戴慕謙,渾身冰涼,這些天來,眼前的這個人是那麼的細膩和溫柔,他無比周到的照顧著她的衣食和情緒,那麼真摯那麼的深情似海,他每天晚上都守在她身邊,卻每天都謙和自持絕不越雷池一步。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她覺得這八個字就是為他存在的。
可竟然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其實心狠手辣;他其實殺人如麻;他其實才是殺死父母的真正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