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她想著自己一個堂堂東京大學的精英,原本有個宏大的抱負和錦繡般的前程,可為了戴慕謙,她什麼都不要什麼都放下也什麼都為他做了,可付出了那麼多,換來的卻是他要去跟一個剛剛來到身邊幾個月的女人結婚。
這讓張麗無論如何接受不了。
於是,在她被抓的第一時間,她就將所有的事都倒了,因為那些血腥的事她都未沾手,充其量就是個小從犯,加上幫助破案有功,她不會被判多少年;但戴慕謙就不一樣了,他沾了那麼多條人命在手上,想脫身幾乎沒有可能。
愛之深則恨之切,她愛他,她可以為了他付出生命;可如果他去娶別的女人,那他還是去死吧。
“我不信,不可能,”戴慕謙雙手緊緊握住椅背,身子前傾,一臉震驚,“她……她不可能這麼說。”
雲小芽一笑,“戴先生,你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女人!”
戴慕謙頹然跌坐下去,他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目光卻轉向了安小冉,安小冉對上他的目光,身子頓時一顫,羅天成立刻察覺了,他握著她的手緊了一緊,低聲道,“不要怕,我在這裏。”
安小冉的眼淚再次滾落,她輕輕點頭,被羅天成握住的手也緊了一緊,無聲的傳遞著自己的勇氣。
這是一張很普通的桌子,戴慕謙坐在對麵,桌子底下的小動作一點沒漏的全落在他的眼裏,他的瞳孔微微一縮,不由自主的轉過了頭。
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對眼前這個女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情,又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對林小白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這些年來,他經曆過不少女孩子,她們都很漂亮,環肥燕瘦各有風情,他從未認真過,但當他和林小白在一起時,好像林小白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可是他就是覺得特別開心。
但戴慕謙並未想過這有什麼問題,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也很開心啊。
直到林小白變成植物人時,他心裏才悵然若失,覺得空洞失落,他想,這應該是因為他習慣了身邊有林小白的緣故吧?
當安小冉被帶回臨江,被他用催眠術偽造成林小白留在身邊後,安小冉和林小白一模一樣的臉讓他的內心有了很好的填補,他將所有的細心和體貼都用在了安小冉身上,就好像隻有這樣,心裏的虧欠感會少一點。
對,就是虧欠感。
他不止一次的去看林小白,看著她無聲無息的躺在他的麵前,像是從來就是這個樣子,他坐在她的床前,聽著她細不可聞的呼吸聲,腦子裏是她往日的如花笑顏,他的心就莫名其妙的覺得沉重,總像是被塞了一把亂糟糟的稻草,堵得他心裏十分難受。
這份沉重隻有他在回到清平別墅,看到另一個活生生的“林小白”時,他的心情才會慢慢的好起來,擁抱著這個和林小白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戴慕謙會覺得林小白就在身邊,他們一直都在一起,從來沒有都沒有分開過。
將林小白從紫荊山上推下去偽造成安小冉畏罪自殺,並非戴慕謙所願,如果不是這個案子一直不能完結,如果不是債主的逼迫愈發緊迫,他是不會這麼做的,麵對林小白,他下不了手。
他居然下不了手!
還是因為虧欠吧,戴慕謙想,因為林小白的單純和靈秀;因為林小白對他的一心一意;因為……因為……總之,她其實可以不用死,他從頭到尾也一直沒有想讓她死。
可誰讓她投錯了胎,做了林陌然的女兒呢,所以,她也不能怪他。
如今她成了植物人,對於她來說,死亡隻是解脫了。
想到這裏,戴慕謙深深的歎了口氣,他低下頭,在林小白蒼白的唇上輕輕的吻了吻。
下一瞬,他抬起手,將林小白推下懸崖……
回到清平別墅後,他將安小冉死死的摟在懷中,淚流滿麵,低低的叫著,“小白,答應我,我們以後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
戴慕謙從回憶中抬起頭,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眼裏濕意已退,看著羅天成,他向安小冉偏了偏頭,問出了最後一個疑惑,“你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她不是林小白的?”
“你終於問到這一點了,”羅天成道,“這也是我剛剛為什麼說你差點就成功了的原因。”
發現端倪的人並不是警方,而是安小冉的養母。
那日,殯儀館的美容師給“安小冉”的屍體做最後的擦洗和整理時,悲痛欲絕的安母死活要留在邊上親眼瞧著,當美容師擦洗到屍體的腹部時,安母突然發現屍體的小肚子潔白無暇,她下意識的撲到屍體跟前仔細的察看,就見屍體的小肚子上幹淨得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半點斑點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