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你……”
莫凜和長生衝進浴室,屍魔受了驚,借助“屍遁”逃之夭夭。
莫凜把手按在瑾年胸口,他的心髒相當微弱地跳動著,一切跡象都表明——他即將死去。
“不行,絕不!我不允許你死!長生!”
“在呢。”蕭長生應道。
“你把妲己送去博萊美院長辦公室,交給我爸爸莫西傑。”
“瑾年哥死了嗎?”
“你不要管!”
長生走後。莫凜把瑾年拖到床上,之後反鎖了臥室門,拉上窗簾。
“隻能這樣了。”
莫凜解開外套扣子,一件件脫去衣服。
但凡擁有刺青的法師,都有一個叫作“魔法之殤”的終極魔法。可以起死回生,但使用次數相當有限,而且……而且一旦使用這個魔法,刺青有可能消失。
解最後一顆紐扣的時候,莫凜心中怦然一動,想起長生,這個陪伴自己不到一天的男孩。一旦刺青消失,長生他……
眼淚模糊了視線。
片刻後,她毅然解開了那顆紐扣。緊緊抱住瑾年冰冷僵硬的身體,用體溫幫他祛除寒氣。
“求求你,快回來吧~”
瑾年恍恍惚惚,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無底的冰窟,往下沉淪。
皮膚下的血液都已經凍結。周圍的世界冰藍、炫目、妖異……黑暗中,伸出一雙雙利爪,抓住自己的四肢,自己心裏拚命想要掙脫,可是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冰藍色的海水把自己吞沒。
這時,忽然胸口注入一股暖流,好像有一束陽光照進心裏。
瑾年感覺有一個柔軟的人影抱住自己,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胸膛,帶著自己往上遊。
黑暗漸漸消失,陽光照射下來。瑾年睜開眼,看見一雙澄澈透明,可以一眼望到底的大眼睛。
原來……是你啊。瑾年微微一笑,暈了過去。
瑾年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他仰麵躺在床上。窗外在下雨,淅淅瀝瀝,微風裹挾著泥土的芳香,由窗縫吹進屋裏。
瑾年翻身下床,來到窗邊。
鉛雲密布,豆大的雨珠劈裏啪啦潑灑在遠處的海麵上,樹林染上一層新綠,在雨中起起伏伏。極目遠眺,可以望見小島綿長的海岸線、被遺棄在沙灘上的漁船、鏽跡斑斑的鐵錨……在那裏靜默著。
瑾年推開雙扇窗,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感覺舒服多了。
忽聽山下馬蹄聲響,看見山路拐角挑出一麵魚肚白旗,迎風招展,上書兩個血紅的大字:“神源”!
一隊重甲騎兵,披白袍,持長槍,騎烈馬,蹄聲雜遝,一齊來在樓下!
大雨劈裏啪啦擊打著騎士臉上的惡鬼麵甲。眾人翻身下馬,分開兩隊,整整齊齊站在院子裏,就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紋絲不動。帶頭的騎士大步上了台階。
咚!咚!咚!
樓下傳來敲門聲。
雲州三品鷹揚都尉趙讓見了瑾年,噗通跪在地上:
“世子殿下,卑職罪該萬死,讓您受委屈了!”
瑾年看見其旗號上寫著“神源”二字,心中已經猜出八九分了。
瑾年咳嗽一聲,吩咐道:
“別讓兄弟們在雨裏站著了,有什麼事進屋說。”
趙讓仍低著那張馬臉,頭也不敢抬:
“活該他們淋著!讓世子殿下受了這麼多苦,遭了這麼多罪,我們作奴才的雖千刀萬剮不能謝罪!”這家夥說著說著,開始扇自己嘴巴子,一邊扇一邊罵:“小人該死!小人該殺!”
瑾年皺了皺眉,知道這種賤皮子吃硬不吃軟,罵道:“你奶奶的!少跟勞資來這套,給勞資滾進來!”
趙讓聽世子殿下罵自己,反倒放了心,命令騎士們在屋簷下避雨,自己跟著瑾年進了屋。
公寓裏除了妲己,所有人都在。小北告訴瑾年,妲己被莫西傑領去療傷了。瑾年長出一口氣。忽然眼前一亮,看見一道熟悉的倩影:
莫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側身對著瑾年,將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纖細白皙的胳膊,正在幫沐沐衝洗茶具。
莫凜感覺到有人看她,側過頭來,撞上瑾年的目光。
目光交彙不到一秒,但是雙方都從對方眼睛裏讀出了同一種東西,那種讓無數人心喜又心碎、歡喜又悲傷,講不清,道不明,叫人生死相許,纏綿悱惻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