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胳膊冷的如同冰塊,僵硬且沒有熱度,陳美甫一碰到她的皮膚,便被凍的打了一個寒顫——或許,並不是被凍的。
她沒有精力再去懷疑蘇幕遮,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露的這邊。若是離得近,甚至都可以聽到她牙齒打戰的聲音。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死人,怎麼又重新回來了?難道,白露……根本就沒死?!
顯然,懷有同樣想法的,並不止陳美一個人,陳美的未來婆婆也有這樣的想法,鼓足勇氣問道:“白露,你,你之前,之前,到哪裏去了?我們都沒,都沒看到你?”
“我之前身體有點不舒服,便到外麵去休息了一會兒,阿姨你們不會以為我是離開了吧?哈哈其實你們都誤會了,美美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婚禮,我怎麼會缺席呢?”白露柔聲說道,
未來婆婆一時間不知道白露說得是真是假,隻強笑著點頭,“是啊,是啊。白露,你,你美美去裏屋坐著吧。等一會兒我們喊你。你跟美美也聊聊天,好好溝通溝通感情。”
“媽!”陳美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現在白露究竟是人是鬼,誰也不知道。她婆婆怎麼能讓她跟白鹿反複待在一間房子裏呢,萬一她突然發狂……
“美美,你們一起去吧,好好說說話。”未來婆婆當做沒有看到陳美的不情願,伸手見過她們倆向裏屋推去。
白露似笑非笑地看了這女人一眼,轉身勾著陳美的手,將她拉到了裏屋去。
新郎見狀,害怕自己媳婦兒出事,也想一起跟進去,但是被他媽給攔住了,“你別進去,給我在外麵招待客人。”
“可是,媽,美美她……”新郎急躁得不得了。可又不敢違背自己目前的意思。
“美美?美美怎麼了?美美好得很,你讓人家倆小閨密一起說說悄悄話行不,去湊什麼熱鬧呢!”中年婦人狠狠瞪了自家蠢兒子一眼。當然,這話是場麵話,其實她心裏也在懷疑白露究竟是人是鬼,再沒有得到確定答案之前,她又怎麼可能讓自家兒子涉險?!
說到底,就算她表現的再喜歡陳美,陳美終究也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新郎垂頭喪氣地去敬酒了,而接受他敬酒的那些人,也個個麵如死灰,好好的一頓喜酒,卻喝出了淒徨悲涼的意味,也真的是夠諷刺的。
而院子裏坐的那些人,在看到“白露”活生生地回來之後,一個個先是不敢置信,在反應過來之後,早就腳底抹油,飛快地溜走了。而白露也並沒有去管他們。
一些不值得關注的人罷了。
中年婦人拿著酒壺來到蘇幕遮他們那邊(現在這一桌上隻有蘇幕遮,葉玄零,還有陸雲三人了,其他人一聽他們竟然很白露又過接觸,一個個都去其他的桌子上坐了,恨不得離三人離得遠遠的。),親自給三個人每人倒了一杯酒,而後問道:“蘇先生,你們在遇到白露的時候,有沒有,有沒有……”
“您有什麼問題就直說吧。”蘇幕遮微笑道。
中年婦人隻得壓低聲音,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她有什麼地方,比較奇怪嗎?”
蘇幕遮想了想,搖頭,“沒有,白露小姐一直挺正常,我不知道您說的‘不正常’指的是什麼方麵?”
中年婦人一下被噎住了——什麼方麵“不正常”,難道她能問白露倒底是不是人嗎?顯然不可能的。
旁邊的幾桌人也豎著耳朵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有幾個男人聽到蘇幕遮的回答之後,紛紛露出了自我懷疑的表情。尤其是其中兩個一高一矮的中年人,他們麵麵相覷,看著對方的眼神裏,都充滿了懷疑。
中年婦人不知道該問什麼了,索性轉身走了。她來到裏屋的門外,悄悄透過門縫,看向屋內。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說法。傳說中,鬼是沒有影子的。如果白露有影子的話,難道她很有可能並沒有死。
屋內的燈光比較強烈,將屋內物體的影子都投射了出來。而白露正拉著陳美的手說著什麼。她兒媳婦陳美/腳邊拖著一道影子,那白露……白露她的腳邊也有一道十分正常的影子。難道說,難道說白露果然是人?
中年婦人不知道該繼續提著那一口氣好,還是該鬆一口氣好。不過是看了幾秒,她雙腿就有點發軟。中年婦人正打算拖著軟綿綿的身體離開這裏的時候,正好見白露扭過頭來,緩緩對著她綻開了一個笑容來。
不好形容那笑容之中都包含著什麼意味,中年婦人心跳直逼一百八,整個人都像是從冰水中撈出來的似的,渾身上下都冒著寒氣。
她機械地轉過身,腦子裏有些混亂。
“張姐,我們想跟你說幾句話。”
中年婦人聽到聲音,轉頭一看,發現是幾個男人離了坐席,來到了她的身邊,麵上帶著欲言又止的表情。
“走吧,出去說。”中年婦人眉頭一皺,顯然不想在這裏跟他們說話。 一群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