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啊…我身體一直都很好啊。”“有沒有可能是搞錯了?”
尹歲腦子裏一片漿糊,醫生說他得了很嚴重的病,需要留院治療不能上學了。可是他才高三啊,還有大把的青春,他還要參加高考,考上好大學賺大錢。
什麼都沒了。
他躺在病床上,穿著淺藍色豎紋病人服。包裹在衣服裏的軀體十分瘦弱,透著不正常的白,沒一點活氣。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腕纖細堪比女子,手背青藍色的血管突起。他不敢照鏡子,肯定很醜。他一個十九歲的少年郎突然就變成這幅鬼樣子誰接受的了?
爸一開始天天來,周周來,月月來,現在已經兩個月沒來看過他了。
是煩了吧。
半死不活的還浪費錢。
也對啊,他還有個弟弟啊。就算自己死了也有弟弟可以承歡膝下。尹柯多棒,還有他媽,他們才是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頭好痛……在想什麼啊………你在想什麼……
媽媽…
媽媽……
你在哪?
為什麼不來見我?
為什麼生我又不要我?我好痛啊。頭痛到要裂開。
我睡不著覺,眼淚一直在掉,擦了又擦。
“啪”“啪啪”“啪啪啪”,尹歲一連扇了自己三巴掌,睡啊!睡啊!!我求求你了!!!!!讓我睡著!!!!!!!!!
檢查出病的第二百一十二天,尹歲的睡眠出了問題,他不但睡不著,還會無意識的掉眼淚。淚珠一滴一滴的掉,平躺,側躺都沒用。睡眠不足使他病情加劇,他開始胃口不好,聞不得葷腥味,變得焦躁,有自殘行為。
醫生決定給他安眠藥。他安靜下來,布滿血絲的眼睛終於可以閉上。安眠藥有依賴性,尹歲離不開安眠藥了。不吃安眠藥他無法進入睡眠,他的精神很差,一整天都不說話,隻是頂著天花板發呆,有時又大哭大叫。晚上來給他檢查的護士覺得他太滲人,漸漸的也不樂意管他,跟別的護士調換了病人。
檢查出病的第二百六十六天,尹歲做化療掉頭發了。一把一把的掉,從帥小夥變成光頭帥小夥。隔壁病床的中年男人實在受不了,換了病房,就剩下尹歲一個。
尹歲做化療很疼很疼,嘴唇咬出血,掌心全是指甲印。
給他打的針,針頭老粗了,一針下去要了他半條命。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好痛啊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讓我去死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我撐不下去了。
我都聽到了。我活不了多少天了。醫生建議我回家過最後幾天。爸不同意。他說:“讓他在醫院呆著吧。”
我想活下去,我還沒見過媽媽,我還沒參加高考,我還沒上過大學,我還沒談過戀愛,人生還有很多事我都沒做過。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憑什麼啊,人生還未開始就要結束。像一朵玫瑰,還隻是花苞,含苞待放,就被摘下。
求求你,無論誰,救救我。
來不及了。。
尹歲閉上了眼睛,雙手無力垂下,一旁的機器滴滴響個不停。
「滴,是否選擇此人為宿主,提取信息成功,請開啟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