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從開封走陸路,兩日便到達西京洛陽河南府,再沿著黃河進入陝州境內,便是永興軍路的地界。
再經由崤函古道經過潼關,便能到達關鄭
趙楷之所以不走水路而走陸路,一是為了查看這沿途的民生,二則是為了查看這山川地形。
這函穀關便是這崤函古道的起點,坐落在黃河南岸的弘農河西側,背靠稠桑原,將關口設在稠桑原的一條裂縫之前。這條裂縫長三十裏,絕岸壁立,寬不過數米,可謂是“車不能方軌,馬不能並鞍”。
戰國時六國伐秦,秦依險而守,在此處拒兵百萬;安史之亂時的桃林大戰也是發生在這裏。
從中原到關中,若是不走這條裂縫,便隻有兩條路可以入關鄭
一條是南下南陽經武關,劉邦當年攻入關中便是走這條路。
另一條路便是走山西翻越大山從潼關北部的蒲津渡或者再往北走龍門渡過黃河進入關中,隋唐之際李唐就是從蒲津渡攻入關鄭
不過由於年代久遠,自然條件不斷變幻,加之黃河河道下切,如今函穀關的險之勢已經不複存在。
但當趙楷走過這條道路時,看向兩遍的山勢,依然能夠感受到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走上崤函通道,行了一日,便到了另一座雄關,潼關的麵前。
如果從地圖上看,潼關位於黃河幾字形的轉折之處,它的北麵接著黃河,南麵是秦嶺。曆史上潼關有三處,分別是漢潼關、隋潼關、唐潼關。
趙楷此次走的是唐潼關,位於漢、隋兩個關口下方的黃河灘塗之上,北麵渡過黃河便是另一個重要的渡口風陵渡,兩地不過七裏之隔。
潼關雖然凶險,但也不是沒有軟肋,它的東麵有一條溪流,名叫禁溝,唐末的黃巢與明末的李自成便是從這迂回包抄,擊敗潼關守軍的。
趙楷此刻理解了太祖為何曾想要將都城從開封遷到洛陽,最後再遷到長安。單單是這兩路上的行程,他就明白了這麼多險要的地形對於一個國家的首都來講有多麼大的意義。
開封地處平原,河道交錯,使得其經濟富裕,但缺少險阻,於是成為了一個四爭之地。戰國時期魏國魏國曾經就把開封所在地大梁作為都城,結果隨後便成為了齊楚秦三個大國爭奪的戰場,不管從北麵、南麵、西麵都能夠輕鬆地到達開封,著名的圍魏救趙的故事,就是發生在這裏。
這裏本來就不應該成為一個帝國的都城,隻是由於滅亡唐朝,開啟五代十國的朱溫以此發家,也定都於此,而洛陽又經受戰爭的破壞,後麵的各個政權才將開封一直作為自己的都城。
太祖正是看出了開封的缺點,才想要遷都
但太宗卻反對,什麼“在險不在德”。
趙楷每每想及於此,真真是荒誕之極,這和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話語有什麼區別?
趙楷覺得,這時和人和地利完全沒有可比性。
氣可以瞬息萬變,人心一樣善變,但唯有山川河流千年難得一變。
若是饒德行可靠,還需要那麼多勸人向善的書籍做什麼?人心若是齊和,打仗還需要看什麼地利,講什麼謀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