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的名字忽然在腦袋裏,他是朝廷大將,與陳敬端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情宜。陸家三代忠良,宋清澤相信陸家人能明辨忠奸,也掏得出這五百兩銀。

幾乎是想法在心中形成的同時,她已從穿上彈起來。胡亂套上一件外衫,匆匆踩了一雙鞋就往外跑,一路疲累似的跑到陸府。

夜班三更,陸府掩著門扇。看門的侍衛懷抱佩劍,歪到在門口倚著門檻小憩,聽聞腳步聲近,一個激靈打挺起身,見來人是個體型瘦弱的小姑娘才放鬆的伸了伸懶腰。

“虛驚一場。”其中一個值夜的侍衛拍拍胸口,再與她說話時,聲音裏盡是被攪擾美夢的不滿,“你一個現在半夜三更不睡覺,到咱陸府來做什麼?”

她胡亂交代了來意,並不想叫旁人知道曾經無限的東宮太子,而今落到了被銀子為難的情況,但她又怕陸堯不見閑雜人等,便拿銀子托侍衛傳個話,“還麻煩差大哥您入內通報一聲,與陸將軍說一聲,就說有人拿著龍鳳玨求見。”

龍鳳玨是陳敬端是貼身物什,其實不在她手上,但當日解永州之困,她就是拿著龍鳳玨到軍營求救的,她想陸堯非癡非愚,應當會懂的。

侍衛掂了掂她給的幾兩碎銀,連喝壺茶都不夠,便又給她丟回去。再說陸家家風嚴謹,陸堯當年及笄時學人家去花街柳巷喝花酒,回頭讓他爹知道了,揍得陸堯半個月下不來榻。他們這些當下人的,就更不敢貿然收下來這來路不明的銀子。侍衛正了正衣冠,例行公事的對她講,“這個時辰,我家老爺公子已經就寢了,你有什麼天大的事兒也趕明兒個再來,別為難我們這些當下人的。”

她知道大半夜的攪人美夢不好,但她是眼睜睜看著陳敬端被人帶走的,這一夜她過得百爪撓心,一閉眼就是他臨走時那漠然,毫無生氣的神情。

“差大哥,求您與陸將軍說一聲吧!事關重大,保準陸將軍不會怪罪的。再者有什麼事兒,我擔著還不成麼?”她說得動情,侍衛差點兒都心軟了,但陸堯這幾日心情不佳,日前才跟他爹吵了一架!這個節骨眼誰還敢去招他啊?

“不成就是不成,姑娘你回去睡一覺吧!趕明兒再來。”話罷。兩個侍衛又回到剛才那個姿勢,懷抱佩劍,又倚著門檻休憩去,全當她的哀求是嗡嗡的蚊子叫。

當天翻白,兩個侍衛再醒來,她還站在昨夜那個位置。鬢上染霜濕噠噠的,活像生生在那兒站了一夜。一個小姑娘是有什麼天大的事兒這般執著。侍衛見她還這般鍥而不舍,快速入內替她通報,一半是為她的執著所動,一半是生怕她真有什麼不得了的事兒,上邊主子怪罪下來,受一頓皮肉之苦都是撿便宜了。

事實上也正如他們猜想的那樣,她確實在陸府門口待了一宿。她不是不累,隻是怕來回多耽擱一刻,陳敬端就多危險一分。

侍衛進去不久又折出來通報,卻沒讓人走正門,而是繞到後門,才領著人往裏頭走,“姑娘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