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最對不起的人是她(1 / 2)

有媳婦犯了婦道要出門,還要請家裏的常被來監刑,二叔公年齡最長,蘇長矜又是當家的,兩人一同在高位上落座,下頭炭盆燒得“劈啪”響,尖刺刺的釘床在雪地裏張牙舞爪,張開了血盆大口就等著宋清澤往裏頭跳。

她被人剝去外衣,在冰天雪地裏動的瑟瑟發抖,碧螺被人攔在外頭,哭著喊著求她,“清兒別糊塗,咱跟長毓好好說,他會答應的。”

大夫人嫌碧螺吵,給嚇人遞了個眼色把她拖走。偌大的庭院頓時隻剩下風雪呼嘯的聲音和女人單薄的身影。

蘇長矜揪著眉頭,以為她會反悔的,人生來都是怕疼怕死的,麵對燒得紅火的炭盆和張牙舞爪的,她生來瘦小,有足夠的理由膽怯害怕。

但那道小小的身影卻偏生偏執的踩上炭盆,盡管下一秒她就疼整個人站立不穩,往炭盆栽去,但她仍不甘放棄的在雪地裏挪動,滿心都是陳敬端那聲承諾:跟在他身邊,從此過著不需要計較經營的安生日子。

仿佛那炭盆與釘床的盡頭,就是陳敬端許諾與她的美好一切。

等陳敬端趕來的時候,她已經滾過釘床了。是碧螺慌慌忙忙跑到姚家去等他,他才知道為了離開蘇家,她竟然連這等傻事都做。他快馬加鞭緊趕慢趕,但人到了,入眼卻是她一身雪白的單衣沁得嫣紅,遠遠看去,就像隆冬雪地裏的一點梅花。

“清兒!”他心驚得朝她跑去,走近了才知道她身上已經體無完膚。她躺在雪地裏,勉強睜眼看到他,麵上竟然還有一絲笑,唇瓣嗡合著,好似在說“帶我回家”。

東宮也好,西巷也罷,有陳敬端的地方,之於她宋清澤而言,就是家。

他跪下/身去,想將她抱起來,卻無從下手。她身上哪哪都是血,他碰哪兒都怕傷著她。

大夫人身在屋簷下,悠哉遊哉的坐在太師椅上,手裏還有個暖爐。宋清澤怎麼受罪,她權當戲文看,看得正精彩呢!半路突然闖出個程咬金,簡直把她看戲的心思都毀了。

“還不把人帶下去,蘇家清理門戶,閑雜人等不得在場。”

“我看誰敢!這位是當今皇子,誰敢在頭歲頭上動土,除非是不要腦袋了。”碧螺攔在作勢上來拿人的家丁麵前,有了陳敬端撐腰,說起話來都有底氣許多。

大夫人前一秒還不可一世呢!聽了碧螺的話立時嚇得臉色都蒼白了。還是蘇長矜自持鎮定,他步下高座,朝陳敬端略略施上一禮,“蘇家小門小戶,清理門戶是家務事…”

但陳敬端根本無心聽他廢話,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起,拂袖離開蘇家。臨走回頭將蘇家人掃了一遍,他捧在手心裏都怕摔了的人,在他們蘇家就這樣不值分文?這筆賬,他遲早有一天要討回來。

車馬內,他不敢將她放下,生怕車馬搖晃,再給她添上什麼傷。他動作輕柔的替她將衣物剝離,免得傷口和衣物粘合在一起,傷口處理起來也麻煩。

她疼得幾乎暈厥,在他懷裏噝噝的抽著冷氣。他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人,隻知道低聲溫柔的重複著她的名字,“清兒,別怕…別怕…往後,你再也不會回到那兒去,往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了。”

她似是聽到了他說話,小手緊緊的揪住他的衣角,像是小心翼翼的把來之不易的幸福攥在手心,看得陳敬端心頭一軟。她得有害怕失去,多渴望安穩才會人都暈厥過去,卻仍緊緊攥住他不放。

“清兒,往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我陪你白頭,好不好?”褪去她的衣裳,陳敬端怕她著涼,把人護在懷裏卻始終留了幾分餘地,還是怕傷著她。

回到府邸,趁著禦醫給她處理傷勢得空檔,陳敬端逼問碧螺,要碧螺把這些時日在蘇家發生的事情都一一說來。

大夫人仗勢欺人,蘇長毓不頂用,二叔公又處處計較,宋清澤在蘇家的日子是真不好過。碧螺早就滿心委屈了,隻是以往宋清澤都不讓說罷了。這會兒陳敬端問起,碧螺一股腦數出了許多委屈事,話到最後已經滿臉淚痕了。

蘇家這種深宅與後宮無異,哪個不是一步一經營。這些陳敬端都明白,但當他從碧螺手裏聽到這些,心還是沒由來鈍痛。

她是蘇家的三少奶奶啊!過得卻是差使個下人都得自己掏錢,獨自一人操辦婆婆的喪事的日子,操持著那麼大一個戲園子,身旁沒有一個放心的下的人,事無巨細都得自己來…個中艱難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