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摸索著從床上一躍而起,隨便踩了一雙鞋便匆匆往外趕,心裏隻有一個想法:要把清兒給找回來!
剛開出門,門扇卻先她一步洞開。門外站的是宋清澤,她手裏還端著洗漱用具,神色如常,仿佛昨日那番折/騰,隻是碧螺的一夜長夢。
人回來就好,碧螺退一步將人讓進屋子裏,心裏有千萬種出口卻化成一聲責備,“昨夜你去哪兒了?大半夜的要是有個萬一…”
說到昨夜的提心吊膽,碧螺又是一陣熱淚盈眶,到是宋清澤跟個沒事人一樣,還反過來寬慰她,“現在不是好生生的回來了嗎!”隻是眼底那抹疲憊之色,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看得碧螺又是心疼,又是擔心,“得虧人是回來了,倘若回不來,你讓姐姐怎麼活?”話一出口,碧螺啐了一口唾沫,“瞧我這嘴,我們清兒是要長命百歲的。怎麼能有個好歹呢?”
話罷,碧螺還裏裏外外的將人看了遍了,好在她除了麵色虛弱之外,再沒有其他傷口了。
心一放下來,碧螺就知道頭疼了。陸堯是練武之人,平日裏一身功夫都是拿來對敵的,昨夜一個手刀劈在碧螺背頸上,手勁兒不輕,不然碧螺也不會昏睡到大中午的。
“這陸將軍下手也不知道輕點兒,再狠些勁兒,隻怕我這條小命都要交代了。”這會兒碧螺還知道數落起陸堯來了,宋清澤讓她坐上,一麵給她捏肩,一麵正色道,“姐姐,昨個兒的事兒,福公公都跟我說了。往後可不能這樣一意孤行。我算是看明白了,咱兩命苦,咱如今過得,還是寄人籬下的日子,得耷拉著腦袋,日子才能過得下去。”
說這話的時候,宋清澤滿腔苦澀。就在不久之前,她還是深深的相信跟在陳敬端身邊,就能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就能擁有一個家。如今陳敬端是成家了不假,隻是當家的女主人不是她。說到底,她到底是寄人籬下。
興許這輩子,她就是那流水浮萍,注定無根。
“清兒…你別這麼想,”碧螺聽她說得那麼苦,拍拍她的手想安撫她卻無從說起,“會好的,往後日子會好過的。”
誰都聽得出這是寬慰的話,但宋清澤還是勉強擠出一個笑麵來,好讓碧螺放心。
兩個人女人說話的間隙,門口突然傳來門扇叩響的聲音,伴著男人的聲音,“碧螺姑娘?”
“哪位?”碧螺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有男人來找,還是頭一遭的新鮮事。她咻的從凳子上彈起來,邁著勤快的步伐來到門前,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陸堯。
這還真是稀奇事,他堂堂陸家的嫡出的公子,手握重兵的小將軍,居然找她一個個小小的丫鬟?
雖然碧螺對他昨夜下死手頗有微詞,但介於身份,還是恭恭敬敬的矮了身子,尊陸堯一聲,“陸將軍。您有何貴幹?”
看到人安然無恙,隻是脖頸上還有些發青,陸堯心放了大半,但對人家姑娘家下這麼重的手,終歸有錯在他,他撓撓腦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知道怎麼關心人,直接將手中的大包小包塞到碧螺懷裏,“我娘說這些東西益補。你且拿著。”
這無功不受祿的,陸堯突然拿來這麼一堆頂好的東西,倒搞得碧螺不好意思了。其實說穿了昨夜要不是她歇斯底裏,陸堯也不至於對她動手。就她昨兒個的言行,陸堯就是將她拿下也不過分,今天他居然紆尊降貴,提著大包小包的來給她一個小丫鬟登門道歉。這果然是曠古奇今的稀奇事兒。
“陸將軍你可別開玩笑,這我哪兒受的起呀!”碧落說著又把東西塞到陸堯懷裏,陸堯不肯收回去,端出將軍的架子讓碧螺不得不收,“本將軍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要回去的道理。”
陸家家大業大,是不差錢,但犯不著對她一個小丫頭這樣好啊。碧螺無奈的將東西手下,讓身問陸堯,“陸將軍如此厚愛,要不進來喝杯茶?”
聞言,陸堯趕緊搖搖頭,臉都紅到脖子根了,活像喝多了。這讓百思不得其解,陸將軍大白天的酗酒?也不對啊!都聞不到酒味。
“那…不送。”孤男寡女相對無言怪尷尬的,碧螺急著送人,雖然當著陸堯的麵兒不好直說,但她的脖頸是真的疼,得趕緊回去躺著。
“那,那你好生休息。”話罷,陸堯轉身走遠,碧螺也作勢折回屋子裏,實在搞不懂陸堯今天玩的什麼把戲。
但就在碧螺轉身的一瞬間,手臂突然被人拉住,是陸堯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扯了回來,他急切的從懷裏掏出一個木盒子,胡亂塞倒碧螺懷裏,臉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別多想,我今日路過個攤子,正好看到個東西,很襯你。”
話音未落,陸堯就憑著功夫三兩步消失在碧螺的視線裏,留下不明所以的碧螺呆呆怔在原地,半晌才抱著滿懷的東西回到屋子裏,朝宋清澤開口,“清兒,你說這陸將軍今兒個是抽了什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