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蕭默的話，鍾越明卻隻是輕笑了一聲。
“我父親大概會判多少年。”
“本來暫定緩刑，但是鍾家在Z國也算是有過貢獻，所以判了五十年。”
鍾坤成本就已經人到中年，一下子判了五十年，便是要坐牢做到死都不能再出去了。
鍾越明略有些苦澀的扯了扯唇角，“我弟弟呢。”
“鍾越洋沒有做過違法的事，但因為包庇罪，所以判了一年。”說到這裏，蕭默看著他語氣沉了幾分，“而你因為白夜的關係這輩子都要死在牢裏。”
“我清楚了，謝謝。”
“你就隻是這樣的反應？你要被關一輩子，你沒有什麼其他想說的？”
一輩子？
鍾越明似乎是覺得好笑。
“我的一輩子馬上就到頭了。”
蕭默皺眉，在這一刻終於明白那一切。
一輩子馬上到了頭，那不就是患了絕症？
蕭默終於明白白夜為什麼會暗中讓人關他一輩子，因為這人活不了太久，可他又是鍾越冉的依托，唯一的依靠，如果知道了他的死訊，鍾越冉絕對無法承受，所以便跟白夜編出了這種謊言。
而鍾越冉跟白夜分手的原因也多是如此了。
“我幫你辦手續，你需要住院治療，多活一天是一天。”
蕭默拿出手機打算撥號，可鍾越明卻搖了頭。
“活著是煎熬。”
蕭默的動作頓住，看著他的眼神也變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鍾越明笑了，笑意中帶著蒼涼。
“我欠了鹿林深的，也欠了阿靜的，現在能夠死去，去下麵陪著阿靜，我覺得已經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唯一支撐著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我妹妹鍾越冉，白夜已經答應我會替我照顧好冉冉，而我的孩子也已經有人照顧，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後路，這一次，我該遵循自己的意願，離開這個世界，去找我所愛的那個人……”
這一輩子都在被別人而活。
哪怕到死了都是在為別人考慮。
卻隻有死了才能真正的解脫。
蕭默呼吸略有些紊亂，此刻對他綁架了餘初暖那件事倒也不太介懷了。
“如果可以，麻煩你幫我去鍾家將阿靜的照片拿來給我，沒有這些，我度日如年。”
蕭默點頭，“好。”
出了審訊室蕭默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甚至還有些壓抑。
他甚至想著，自己真的很幸運，能生在蕭家，而不是鍾家。
鍾越明被鍾坤成養大，卻沒有迷了心智，任何事都做的中規中矩，若是換做他，卻也不一定能做到這種地步。
蕭默真的覺得鍾越明這樣活著辛苦，甚至是可憐。
“蕭默。”
在他愣神時，鹿林深走了過來，手裏麵拿著一大疊的資料。
“這是鍾家所有的犯罪證據，你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
“嗯。”
蕭默麵無表情的接過了那些資料，卻又聽見鹿林深有些遲疑的開口了。
“我想見他一麵。”
“你見他做什麼。”
蕭默肅冷的瞥了他一眼。
“我想問他一些事。”
蕭默猜得到他要問什麼，可蕭默覺得諷刺。
鍾越明這輩子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鹿林深的事情，鍾家做的安歇糟心事兒都是鍾坤成和鍾坤元做的，可偏偏鹿林深卻一直被蒙在鼓裏把鍾越明當做是自己的仇人來報複。
到了現在，卻終於好問清楚了？
蕭默心裏想著，或許也隻是想炫耀。
可他還是沒拒絕，帶著鹿林深去了審訊室。
“謝謝。”
鹿林深淡漠的推開審訊室的門進去。
他沉默了。
審訊室並不大。
房間內也很靜，靜的可怕。
桌上的水，好像還溫著。
可他恨之入骨的人卻倒在地上，身體僵硬臉色蒼白，而唇角還流出了無數的血漬。
蕭默有些疑惑，“你怎麼不進去。”
“不需要了。”
鹿林深眉眼之中閃過些微的痛楚，卻還是勉強的扯出笑意，“他死了。”
“終於死了。”
蕭默呼吸停頓片刻，倏地睜大了眼睛，他推開鹿林深慌忙跑進審訊室，卻看到上一秒跟他談笑風生的男人，此刻卻躺在地上，僵硬的躺在地上……
活著是煎熬……
我欠了鹿林深的，也欠了阿靜的，現在能夠死去，去下麵陪著阿靜，我覺得已經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鍾越明才說過的話讓蕭默有些悲慟。
他走到他身邊，“鍾越明，鍾越明，你要的照片我還沒有拿過來，你先醒過來，你妹妹還在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