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陸明舟走進楊仲文的病房,楊仲文安靜的躺在病床上發呆,從窗戶裏直瀉進來的陽光照的他懶洋洋的,雖然一根胳膊兩條腿都懸掛著,但狀態看起來竟然很不錯,給人一種很放鬆的感覺。
陸明舟想起icu裏不知死活的天童,突然覺得,那陽光給他真他媽浪費。
“準備好聊聊了嗎?楊博士。”
楊仲文緩緩轉過頭來,臉色平靜甚至有些安詳。
“那位警官怎麼樣了?”聲音低沉好聽。
他把自己打造的,是一個比雲航風、周浩卿看起來更像個精英的衣冠禽獸,身上不帶腐·敗的味道,竟然真的帶著幾分學者的斯文氣息。
“他很好。”陸明舟覺得嗓子眼兒發緊。
“是嗎?當時碰到他的手,那溫度也太冰了。”
陸明舟咬了咬後槽牙,深吸口氣,“還是來聊聊案子的事兒吧。”
“有什麼是你們不知道的嗎?”
“心路曆程?”陸明舟勾起嘴角,壞勁兒裏透著幾分嘲諷。
楊仲文跟著笑了笑,“我媽要是活著,也有60多了吧,那個年代,把她這種的叫搞破鞋,那不是田小娥似的上升到婦女解放,不過是最原始的欲壑難填,性,錢,而我是搞破鞋的產物。”
田小娥因為偷情,被打死了,楊仲文的母親沒有被打死,但不代表楊仲文的童年是好過的。
“但不管怎麼說,我因為地貧住院的時候,被揍的時候,被,”楊仲文翻了個白眼兒,“強奸的時候,這個女人還曾經救過我。”
所以厭惡著,也要為她留出一間房。
“你以什麼為根據選擇的這些女人。”
楊仲文轉過頭撇了陸明舟一眼,那眼神中帶著幾分蔑視。
“我對女人的子宮有一種很微妙的情感,諷刺的是,參加工作之後還進了婦產科,婦產科是一個很極端的科室,要麼誕生生命,要麼謀殺生命,自己是偷情的產物,還要跟很多不檢點的女人打交道,我長得怎麼說,比較討女人喜歡,隨便聊兩句,偷情的事兒就全交代了。不都說母親是偉大的嗎?可她們的存在簡直就是對生命的褻瀆。”
那你為什麼不殺那些不知檢點的男人,你為什麼不殺了強奸你的男人,不殺了給你捐地的親爹。這樣情緒化的問題陸明舟險險問出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伴著厭惡感。
當然這些女人有問題,但現在這社會上,像楊仲文這樣自然而然把一切都怪罪在女性的頭上,下意識忽略男性在這錯誤裏的角色的人還少麼,一個個還自以為自己是正義的。
“後來呢,開始專門針對自己親弟弟的情婦下手了?”
“哈哈哈!當我發現我跟那些來檢驗DNA的孩子有親屬關係的時候,覺得生命不是一個笑話,而是一個冷笑話,不僅冷,還不好笑。”
“你為什麼想到配對自己跟他們的DNA?”
“直覺,地中海貧血在北方不多見。”
“魏伊寧呢?她沒結婚,也沒孩子。”
“我知道自己跟知名新聞主播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後,就調查過他,有一次跟蹤他,發現他跟那個叫雲航風的,還有兩個女人進了一個很隱蔽的住宅區。顧小言也是這麼發現的。”
“為什麼是茶花?”
“嗯,我媽很喜歡茶花,不過我的惡趣味可能更多一點,”說著楊仲文自嘲的笑了一下,“上學那會兒看的第一本名著是《茶花女》。”
你是在為她們洗清“罪責”嗎?
陸明舟靜靜地看著楊仲文,再沒問什麼了,餘下的他大概也能推測出來。
“陸隊長沒問題了?”陸明舟一言不發,“那我問一個吧,你們是怎麼鎖定我的?”
“你後頸有一塊燙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