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幾個又聊了好一陣子,鍾媽媽開門進來了,臉色有些不對,鍾國龍忙問媽媽怎麼回事,鍾媽媽氣呼呼地說:“真不像話!剛才我去萬裏鮮水產市場去買魚,一打聽價錢才發現,市場裏所有的魚每斤都貴了最少兩塊錢。我聽說是被人給壟斷了,價格一下子漲了上來。你想想啊,咱們縣城周遍就那一個水產品批發市場,不從那買從哪兒買?我沒辦法,就稱了一條鰱魚,魚販子說三斤七兩,我一看那魚就沒那麼重,他肯定是在稱上做了手腳了,我不滿意,就跟魚販子爭了幾句,沒想到一下子從旁邊竄過來五六個流裏流氣的小青年,嘴裏不幹不淨的,真氣死人了!”
“混蛋!”鍾國龍噌地站了起來,問媽媽:“那後來呢?”
鍾媽媽繼續說道:“後來?後來就更奇怪嘍!我一看跟這些人也說不出什麼理去,我就不買了,轉身就走。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剛走出市場門口,那夥兒小青年又追了上來,這次的態度,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幾個人阿姨長阿姨短得直給我鞠躬,還說什麼他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拎了好幾條大魚,愣是往我籃子裏塞,說什麼這些魚不要錢,是白送的。我就奇怪了,我老太太能是什麼人物不成?怎麼還有眼不識泰山呢?我沒說什麼也沒要那魚,又從咱們家附近那菜市場上買了一條,這市場的魚全是從那裏批發來的,更貴!真是莫名其妙!”
鍾國龍的腦子裏猛地閃過一絲不安來,下意識地看了看劉強,劉強也跟自己一樣,他們兩個同時想到了王雄!記得有一次喝酒,王雄跟自己說過他們想做縣城裏的水產生意,難道那些人是王雄的手下?按照鍾媽媽說的,幾個小混混先是蠻橫,忽然態度轉變,什麼有眼不識泰山,不正是認出了鍾媽媽是自己的母親麼?鍾國龍坐下來,沒有說話,畢竟事情還未經證實,也不好亂下結論。但是,籠罩在鍾國龍心裏的那股氤氳,此時更濃了。
事情確實是這樣的,王雄是個野心欲望極強的人,第一次試圖吞並水產市場失敗,並沒有讓他把這個念頭打消,擺平了那個被打的小販,王雄用了另外的一個辦法:他拿出相當一部分錢來,從整個水產市場的上遊貨源地進了一大批的各種水產,用別人的名義在水產市場租賃了幾個攤位,將這些水產用低於批發價好幾元的價格往外賣,畢竟隻是一個縣城的市場,那些成本並不雄厚的小販子們哪架地著他這麼衝擊?沒過幾天,就全都泄了氣,這時候王雄有采用了他習慣的手法:一方麵賄賂當地的管理部門,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另一方麵,或者威逼,或者利誘,沒用幾天的功夫就把那些小販子們清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由於要養家糊口,離開生意生活不下去,隻好忍氣吞聲地接受了王雄苛刻的條件:所有的產品都必須從王雄這裏進貨,每個月還要交納一筆“市場維護費”給王雄的人。王雄更是派出了幾名自己的得力手下,每天在市場上遊蕩,維護市場的“穩定”,鍾媽媽遇見的那幾個小混混,就是那些人。
今天上午,李兵閑著沒事,就趕到水產市場來看看情況,每想到剛一進市場,就發現鍾媽媽正跟自己的手下在爭執,最後,鍾媽媽氣呼呼地離開了市場。李兵嚇得沒敢露麵,等鍾媽媽走了,他才跑過去,狠狠地給了那幾個人一頓耳光,那幾個人被打蒙了,李冰氣急敗壞地要他們拿著魚追過去給了鍾媽媽。沒想到鍾媽媽說什麼也不要。李兵無奈,趕緊跑回公司,把事情跟王雄說了,王雄也很擔心。但是考慮到鍾媽媽畢竟不認識其他的人,心想老大也未必知道這事情是他們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