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您找我?”龍雲大步走進大隊長李勇軍的辦公室,發現李勇軍今天和往常實在是不同,往常的李勇軍,無論在什麼時候,臉上都帶著無形的威嚴,目光中的霸氣、豪氣、英氣總是讓人不免心生畏懼之情。但是今天的李勇軍完全不同,臉上根本看不出威嚴,全是笑容,那笑容太過於燦爛,以至於讓龍雲都看傻了,再看大隊長那眼神裏,也全是喜悅,龍雲得到的最終結論是:今天大隊長是從心裏高興。
“龍雲!猜猜有什麼好事情?”李勇軍神采奕奕地看著龍雲,嘴角上都帶著笑。
“好事情?”龍雲努力地琢磨,猜測性地問:“是不是您又在那兒發現了個好苗子?”
“不對!”李勇軍還在笑。
“那……是發現了一堆好苗子?”龍雲試探。
“他娘的!你以為我隻發現好苗子的時候才高興?”李勇軍瞪了龍雲一眼,很快多雲轉晴,又笑:“別老想苗子,從地裏成熟的莊稼裏麵想。”
這次龍雲就想不明白了,這段時間大隊一直在準備即將開始的野營拉練,所有人忙得連軸轉,但是也沒聽說哪個做了什麼出奇的好事情啊,什麼事情能讓大隊長樂成這個樣兒,龍雲還真搞不明白。
“嗨!估計你也猜不出來!”李勇軍笑著,把身邊的一個文件扔給了龍雲:“自己看!”
龍雲疑惑地接過文件,這一看不要緊,他不但立刻明白了大隊長為什麼笑,這次連他自己也憋不住了,嘴越張越大,到最後跟本合不上了,要不是李勇軍在麵前,龍雲早蹦起來多老高了!那文件是一份上級的通知,確切地說是一份表彰通報,怪不得李勇軍興奮呢,那表彰通報的後麵,可是中央軍委的大印!上麵還有軍委主席的簽字呢!鍾國龍被中央軍委授予““精武愛國英雄”榮譽稱號!
“我的乖乖呀!精武愛國英雄!”龍雲咧著大嘴,像要把那文件一口給吃掉。
“這次這小子出了大名了!”李勇軍笑著說道:“精武愛國英雄,榮譽稱號是軍人的最高榮譽,活著人裏麵得的可不多,哈哈!這小子!這回算是給咱們三猛爭了大光了!你就等著看吧,用不了兩天,解放軍報、新聞聯播啥的全得出來!他娘的,可惜咱們三猛大隊不能公開擺在麵上……”
“嗬嗬!大隊長,您什麼時候也虛榮起來了?”龍雲笑著說,現在辦公室裏就他和大隊長,放肆一下還是可以的。
李勇軍沒有因為龍雲說他虛榮而感到不快,笑著搖搖腦袋,忽然又嚴肅起來,瞪著眼睛說道:“對了!我還忘跟你說了!剛才我接到個電話,你猜是誰打來的?”
“誰?誰惹您了?”龍雲笑著問。
“張國正!”李勇軍瞪著眼睛說道:“這老小子,也不知道從那兒得到鍾國龍這事兒的消息,打電話說要跟我打官司,說鍾國龍是從威猛雄師團出去的兵,要跟我平分產權,你說他講理不講理?啊?你猜我怎麼跟他說?我跟他說,你要表示祝賀,可以,想跟老子分軍功章,門兒都沒有!那鍾國龍是從你那兒當的兵不假,可你算算他在你那兒呆了幾年啊?兩年不到就到教導大隊了吧?後麵這三年多可全是在我三猛大隊!我還跟他打了個比方,我說,好比你是個賣樹苗的吧,我看中了你的樹苗,我買來了,栽到我這一畝三分地了,過兩年長果子了,你能找我分果子嗎?你不能,它長果子是我家的地好,加上我澆水施肥的,哈哈!”
龍雲笑得肚子疼,他知道大隊長和自己的老連長——威猛雄師團的團長張國正(兩年前,原團長顧長戎調任某機械化步兵師任副師長,張國正被上級正式任命為該團團長)關係一直不錯,倆人經常因為兵的事情“扯皮”,這次又扯到鍾國龍這兒了!
李勇軍笑完,這時候又坐了下來,很認真地跟龍雲說道:“你準備一下,馬上去北京!”
“去北京?”龍雲吃了一驚:“大隊長,是不是鍾國龍的父親病情有變化?”
“不是不是!”李勇軍擺了擺手:“我剛問過張主任,鍾國龍父親的病情越來越好了!這次老人家又得到這麼個好消息,這可頂得上十次化療呢!這次讓你去,是總參那邊通知的,這次鍾國龍從AYR回來,上級決定要對他的事情公開表彰,除了各大媒體都要宣傳他的事跡外,總參還要組織一次鍾國龍先進事跡巡回報告團,赴各大軍區做一圈報告,也算是樹立一個優秀典型,部隊不能公開是三猛,隻說是L軍區某特種大隊。上級要求我們派一名幹部過去,作為鍾國龍同誌部隊的領導,配合他搞這次巡回報告。我考慮了一下,最合適的人是你!就把你報了上去,上麵催得急,你得馬上走!”
“大隊長,這不合適吧?”龍雲猶豫道:“馬上要大拉練了,我這個時候出去,再說,論級別,您是部隊長,應該是您去才對呀!”
“你看我像能走得開的樣子嗎?”李勇軍反問,接著說道:“你去很合適!鍾國龍是你從新兵一直帶到現在的,要說最有發言權的不是你是哪個?中隊裏的事情,我把李磊派下去,你就放心去吧!還有,這次派你過去,除了配合鍾國龍的報告外,你還有兩個任務,第一,代表我,也代表咱們部隊,去探望一下鍾國龍的父母。第二個任務最重要:鍾國龍這次為國爭光了是真讓人高興,但是,你要考慮到,他畢竟隻是個23歲的小夥子,這次全國全軍公開表彰,那榮譽鮮花掌聲就得跟山似的把這小子給堆起來!你要給他降溫,可不能讓他飄起來,他要是飄起來,那好事情就變壞事情了,咱們軍隊裏讓這些東西給毀了的兵還少嗎?你最了解他,也最能說到他心裏去,這才是你的主要任務!”
大隊長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龍雲再不說別的了,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責任重大,大隊長說得沒錯,他不能讓鍾國龍毀在自己的榮譽裏!
北京某軍人大會場,總參召開授予鍾國龍同誌“精武愛國英雄”榮譽稱號表彰大會現場。鍾國龍身穿筆挺的軍裝,胸前掛著那枚代表軍人最高榮譽的“精武愛國英雄”勳章,激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在他的身旁,坐著同樣被總參授於一等功榮譽的林夏、黃一平等所有參加AYR集訓的戰友,更鍾國龍他高興的是,總參首長聽說了鍾國龍父母也在北京治病的消息,專門下達指示,要在醫院允許的情況下,把二老請到表彰會的現場。當鍾躍民老人拖著虛弱的身體,在兒子的攙扶下坐到演講台前時,所有與會的官兵和媒體人員都能從老人蒼白的臉上看出發自內心的喜悅,以及更多的感慨和感動。老人坐在那裏,停頓了幾秒,蒼老的聲音隨即響徹會場:
“剛剛,小龍部隊的首長說,我培養了一個好兒子,聽到這句話,我心裏有說不出的慚愧!要我說,不是我培養了好兒子,是黨和部隊培養了我的兒子,至今回憶起來,我這一生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情,最有成就的一件事情,就是把兒子送到了部隊裏。小龍是在部隊裏麵成長為一個優秀的軍人的,沒有部隊的培養,他沒有今天的成績!在這裏,要說感謝的是我,我和我的老伴,要衷心的感謝部隊,感謝國家!”
老人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慢慢地向著部隊的領導鞠了一躬!那一刻,鍾國龍的眼淚刷得就下來了!他流著眼淚跑上前去,和急忙趕過來的部隊首長一起,攙起了流下熱淚的父親,不遠處,鍾媽媽也不斷得擦著淚水。二老看著已經長大的兒子,心裏不知道又多麼的欣慰,又有多麼的感慨。
鍾躍民重新坐好,對著話筒繼續說道:“我的兒子這次為國家爭了光,這是我們全家的榮幸,剛才臨上台之前,幾位記者同誌問我,想跟兒子說些什麼,對兒子有什麼要求,我現在可以回答,我想對兒子說:孩子,當初爸爸給你起鍾國龍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你將來有一天,能夠成龍,成才,能夠為國爭光,現在,你做到了,爸爸高興!爸爸為能有你這樣的好兒子自豪!要說要求,我隻有一個要求:你永遠都不能忘記自己是一名軍人!永遠都要當好這個兵,好好當這個兵,不管在什麼時候,你都要努力,再努力!不辜負部隊對你的培養,不忘記當一個兵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