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那漆黑的山頂的時候,所有人都癱倒在了地上。這一趟下來,至少有30公裏,正如彭森所言,這些來自個大軍區特種大隊的隊員們,平時訓練的時候不是沒跑過這樣的距離,許多特種大隊甚至把馬拉鬆作為部隊每周必練的項目,不過,這和三猛的集訓不一樣,這30公裏幾乎沒有跑多少平地,全是在完全沒有路的情況下一路掙紮著爬上來,汽車大燈總是會處在一個較高的位置,雪亮的車燈讓每個人都難以看清楚腳下的路。再加上每個人渾身濕漉漉的,無形中將越野的難度又增加了幾分。
跑在最前麵的三個人,一個是彭森,另一個是羅星辰,在龍雲下達停止的命令前,他倆幾乎同時衝在前麵,一起倒在地上。和他們並列的,還有一個人,這人彭森記得,正是他在白天集合的時候小聲議論時,站在他旁邊那個三級士官。彭森記得,他叫魏鵬,來自H軍區特種大隊,代號是十一號,好象編入的是狙擊手集訓班——集訓前十五天是全體參加,之後才是狙擊手班與其他區隊單獨訓練。
“行啊兄弟!”彭森是個嘴永遠不願意閑著的主兒,一旦喘過了氣兒,立刻小聲跟那魏鵬說。
“啥?”魏鵬沒反應過來,躺在地上扭過臉,正看見彭森那雙大眼睛反射著車燈灼灼發亮。
“體能啊!練過?”彭森說。
魏鵬笑了笑,沒說話。彭森忽然感覺,這小子跟羅星辰有一拚,都屬非外向型,彭森習慣他所有不如他話多的人認為是非外向型,由於他太愛說,幾年下來被他定為非外向型的倒占了多半。
“一區隊!集合!”鍾國龍的吼聲把地上剛剛躺了五分鍾不到的一區隊三十個人全都喊了起來。鍾國龍瞪著眼睛喊:“稍息——立正!向左——轉!目標,營區操場,跑步走!”
“啊?還跑啊?”這是所有一區隊的心聲。大家不理解這個二級士官是瘋了還是得了虐待綜合症,剛剛三十公裏上了山,現在又要跑回去,不累死才怪!極不情願的,一區隊跑下了山。
“二區隊集合!”劉強又吼:“二區隊,目標,營區操場!跑步前進!”
又一個瘋子!
“狙擊集訓班集合!”陳利華跟著喊。
這十三個狙擊手此刻心都是涼的,站那裏,就等著陳利華喊目標操場跑步前進了,沒想到陳利華沒讓大夥跑,命令全體人員散開距離,先來100個往返10米蛙跳,再來上200個俯臥撐。等這些人做完再趴下的時候,陳利華終於命令:目標操場,跑步前進!這次,十三名狙擊手有些接受不了了!
“很困難嗎?不平衡是不是?”陳利華瞪著眼睛吼:“我個人認為,身為一名狙擊手,理應當比其他兵種更加重視體能!當然,你們中有誰不同意我的觀點,隨時可以不執行命令,條件是:立刻宣布自己退出集訓!”
還能說什麼?跑吧!
當這十三名狙擊手拚了命跑回到操場的時候,他們很快又“平衡”了:操場上,一區隊正在蛙跳,二區隊全都趴著做俯臥撐。
十五天的體能訓練,基本上就是按這個節奏進行的,每天大約3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還必須應付隨時響起的緊急集合哨,其餘時間,全是各種各樣的高強度體能訓練,而這些來自各大軍區的特戰隊員們,也終於搞清楚了三猛大隊的體能訓練與他們所在部隊的不同之處。在三猛,一切訓練都是針對實戰進行的,比如負重訓練,他們習慣了身背著上百公斤的圓木進行長途跋涉,而在這裏,有把手有平衡的圓木被換成了摞成幾摞的裝滿磚頭的彈藥箱,重量較圓木沒有什麼區別,但是背拿起來的難度可就大多了。再像武裝越野,每個隊員在負上幾十公斤的裝備之外,還得負責一位“重傷”的戰友,搬抱扛拖都可以,但是必須不能讓這個戰友自己走一步,一去十公裏,然後換個個兒,再回來,回來的時候,基本上死的心都有。
隨著訓練的日益高強度,集訓隊員們與教官的關係,也越來越惡化了,這是因為,這些教官們除了嘲笑他們,就是坐著敞蓬吉普車拿個秒表在他們拚命的時候大吼大叫,原來他們的代號前麵,又多了個前綴:花瓶。每個人都被教官稱為花瓶某號,這讓他們實在難以接受,要知道,這些來自各大軍區特戰大隊的隊員們,哪個不是曾經在各大軍演中光彩奪目?哪個不是在其他部隊的羨慕甚至嫉妒中生活?而到了這裏,一切都變了。在教官們的眼裏和言談中,他們所在的部隊似乎根本不值得一提。這大大激發了這些隊員們的鬥誌,十五天的魔鬼體能訓練,除了五名因受傷不得不退出的,剩下的68名隊員沒有一個不咬牙拚命的。他們的身體素質原本不錯,這樣一拚命起來,展示出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視。要知道,以往三猛的曆次選拔,單單這體能集訓一關,就足可以淘汰掉所有人的三分之一,而這次,這些“花瓶”們在屈辱和不服中,創造了一個不小的奇跡。
龍雲和鍾國龍他們,此時卻並沒有輕鬆。要知道,想提高一個人的身體素質簡單,要想讓這些人徹底去除驕狂之氣,實在是難。這些隊員裏麵,最不服氣的,還是彭森。彭森在十五天的體能集訓中展現出來的超強體能,實在讓人震驚,無論是武負重越野,還是武裝泅渡,彭森幾乎毫無例外的跑在最前麵,遙遙領先於其他人,全體隊員中,體能能和彭森差不多的,就隻有羅星辰和那個狙擊班的魏鵬。而這兩個人又有所不同,羅星辰一直冷著個臉,仿佛對一切都不那麼熱情,而魏鵬,可能是這些人中最沒有驕狂之氣的了,老實,憨厚,塌實,完成任務不折不扣,這是他的教官陳利華給他下的評語。對於他們倆,彭森越來越疏遠了,彭森更願意接近像楊嶺那樣和自己一樣對教官們和三猛大隊並不服氣的隊員們,並很快和他們打成一片,形成了一個小團體,這個小團體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在一起“針砭時弊”,表達心中不斷積累的對三猛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