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的時候,喬兮總算見到了霍家的老爺子。
穿著一身中山裝,古銅色的臉孔,滿頭銀發,白發朱顏,脊背挺的筆直,一雙深陷的眼睛特別明亮尖利,看向喬兮的時候,饒是喬兮再好的定力,做足了心裏準備,還是忍不住心裏一顫,仿佛自己的心事已經被麵前這位老人窺探的一清二楚。
“坐下吧。”霍正和掃了一圈周圍的人,聲音嚴肅。
眾人不敢多說話,各自按著輩分坐下。
霍景銘坐在老爺子旁邊,見狀把喬兮拉倒自己旁邊。霍正和抬了抬眼皮,沒有說話。
二夫人坐在下首見狀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她的兒子霍葉銘,都不曾跟老爺子這麼近的吃過飯。
霍家規矩森嚴,長幼有序,這就是為什麼三夫人關叮蘭生的兒子會被叫做霍家大少,不過是早一步出生。
“倒是跟你母親長的挺像。”霍家老爺子一開口,眾人都是一頓,不敢吭聲。
喬兮愣了愣,手裏還舉著一根羊排,這是剛才霍景銘硬塞給她的。
喬兮尷尬的笑了笑,把手裏的羊排放下,“我對母親沒有多少印象,小時候的記憶也已經模糊了,隻有母親的照片。”
霍正和了然,蒼老的臉上隱隱有些笑意,霍家人口眾多,真正跟他親近的沒有幾個,大多都是對他又敬又畏,以至於老爺子年紀一大把了,子孫一大把卻無人敢主動親近,還是因為霍景銘是個啞巴,腦子偶爾也不太明白,對他的威嚴不當回事,才敢黏在他身邊,否則還真沒有一個體己說話之人。
一頓飯吃下來,眾人都已經見識到了老爺子對喬兮的認可,看來老爺子是愛屋及烏,喜愛霍景銘,連帶著喬兮也跟著沾了光。
“待會喬兮跟景銘上來一趟,爺爺有話跟你們說。”霍老爺子不去看眾人詫異的臉色,對著霍煜銘道:“過幾天把其餘幾個叫回來,整天不知道在幹什麼。”
“是,爺爺。”霍煜銘微低著頭,不清楚老爺子的打算。
“嘖嘖,這得老爺子歡心就是不一樣啊。”等老爺子上了樓,二夫人才敢開口,說話陰陽怪氣,意有所指。
喬兮一臉無辜,看著二夫人柔聲道:“二伯母待在霍家這麼多年,應該比我更會討老爺子歡心才對,況且爺爺估計是看在我母親的麵子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喬兮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坐在一邊的喬雲舒僵了僵,隨即恢複正常。
二夫人怒了努嘴,想要拿出點長輩的態度教訓一下情緒,突然就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二夫人打了個寒顫,就看見霍景銘正盯著自己,一雙眼睛裏沒有一絲感情,冰冷的徹骨。
二夫人頓時有些心驚肉跳,識相的閉了嘴。明明是個啞巴,偏偏這個啞巴一雙眼睛攝人的狠,看人一眼感覺掉進了冰窟窿。二夫人猛然就回憶起當年那個女人,也是一雙這樣的眼睛,能夠讓霍家老爺子高看她一眼,把霍景銘接進了霍家,並且還是風風光光的接了進來。
“媳婦兒。”霍景銘扯了扯喬兮的袖子,不願意跟著這群女人待在一起。
“喬兮就跟景銘出去轉轉吧,消消食。”喬雲舒體貼的開口。
“謝謝大伯母。”喬兮的頷首道謝,路過霍葶的時候,發現對方正用一臉複雜的表情看著自己,意思真的是一言難盡。
喬兮這才想起,除了剛開始,霍葶居然一直沒有出聲嗆自己。
霍景銘不管喬兮的心思,帶著人往外走,經過樓梯的時候,喬兮發現樓上有個人影一閃而過,似乎一直在注視著這邊。
喬兮一驚,總覺得剛才那個人自己似乎見過,有些眼熟,隻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媳婦兒。”霍景銘帶著喬兮去了花園,現在是初秋,花園裏開滿了花,大理菊,紫薇,換錦花和一串紅,紅色和黃色倒是鮮豔。
霍景銘站在喬兮前麵回頭看她,背後的鮮花成了他的陪襯,微微一笑,花兒都失了顏色。麵前的人昂藏七尺,麵如冠玉,一雙美目帶著笑意,緊緊盯著喬兮不放,似乎就是認定了喬兮,舍不得移開眼了。
喬兮覺得自己心跳的有點快,莫名就有些緊張,臉也有些發燙。意識到自己的再次沉迷男色,喬兮搖了搖頭,不行,不能再被男人蠱惑了。眼前的人實在是太妖孽,喬兮索性瞥開視線,看向了別處。
霍景銘眼睛眯縫了起來,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
“霍景銘。”喬兮跟著霍景銘走在一處涼亭裏,坐在紅木做成的秋千上。
霍景銘緊抿著嘴,無聲的看向喬兮。
喬兮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黯淡,看向遠處的青山,自顧自的說道:“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同病相憐,一個啞巴,一個被未婚夫甩的女人,這場婚姻我不知道是怎麼促成的?不知道你們霍家為什麼就找上了我?可是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真的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