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夷王的長子宇楓,被捕入獄,即將臨刑,這件事,京城內外,已經是舉人皆知,可是,即將臨刑,三個月過去了,已經到了天寒地凍的天氣,這個“即將”到底是什麼時間,小九始終沒有決定,他隻是不斷地詔告天下,宇楓即將臨刑!
“小九,你還是不敢真的殺了他吧?”我嘲諷的說。
“雪兒。”小九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我,“你真的認為我不敢?雪兒,那你說說,我為什麼不敢呢?”
“我哪知道你又在打什麼注意?”我看了他一眼,“因為,天宇皇朝曆經二百多年,根基深的很,而你的大同王朝,樹雖大,根卻淺。”小九好像有些惱怒,我接著說,“你怕你的皇位不保。”
小九惱怒的瞪著我,我也回瞪著他,就這樣,我們互瞪了幾秒。他笑起來:“雪兒啊,我倒是不怕我的皇位不保,我怕你一怒之下離開我,你難道不想讓宇楓多活兩天嗎?”
我和小九之間,到底成了一種什麼關係呢?他不再傷害我,無論我怎麼惹惱他,他也隻是笑,他不再把我當做神聖不可侵犯的,他像逗弄普通女子一樣嘲笑我,逗弄我,每晚摟著我入睡,卻又不敢強行要我,可是,他也不讓我離開,我仿佛獲得了自由,這自由卻始終被他控製在一定的範圍內。
就像是,就像是……放風箏,我是天空的風箏,而他,就是那個執線的人,我想要自由,他便將線放長一些,線頭卻始終牢牢的握在手裏。
宇楓的事情就這樣僵持著,卻苦了宮裏的欣貴妃,她的肚子大起來,行動不便,又一直為宇楓擔心,因為宇楓的關係,別的妃嬪們以為她失去了靠山,背後裏不斷的排擠她。除去水蓮,我在宮裏麵沒有熟識的人,便時而去陪陪欣貴妃。有一天,天空飄著小雪,我突然想起了宇楓倔強的眼神和雕塑般冷俊的麵容,我一直不知道宇楓被關在了哪個大牢,無法去探望他,想著想著,不覺心煩意亂,便去找欣貴妃……
她正獨自一個人望著窗外的小雪發呆,看到我進來,她身邊的兩個小丫頭剛要開口,我揮揮手,示意她們不要出聲,走到欣貴妃身邊,坐下來,大概一盞茶的工夫,她歎口氣,站起來,看到我。
“雪姑娘什麼時候到了?”又轉向兩個丫鬟,“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
“是我不讓她們打擾你的,貴妃,你怎麼又哭了?這對肚裏的寶寶可不好啊!”
欣貴妃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肚子,淒涼的笑一笑,“如果皇上真的處死家兄,我和寶寶隻好……”
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別說傻話,不論怎麼樣,你都要好好的。”
“我想去看看家兄,可是,皇上不允許。皇上,皇上以前對我很好,對我百依百順的,可是現在,他都不讓我去看看家兄。雪姑娘,皇上雖然沒有給你任何名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很喜歡你,你幫我求求他,讓我去看看家兄吧。”
“他不允許,我也想去看看宇楓,可是,他不允許,我根本就不知道宇楓被關在哪裏。”
欣貴妃的眼淚又流出來,“不知道家兄現在怎麼樣了。他在牢裏過的好不好,吃不吃得飽,穿不穿的暖??”
“別想這麼多了,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
“雪姑娘,你不知道我和家兄的感情,我怎麼能不記掛他呢?”欣貴妃像是陷入了回憶裏,“額娘告訴我,大哥是父王在戰場抱回來的小孩,大家見到大哥的眼睛是藍色的,都以為是敵人的孩子,可是,父王說這是他的孩子,並把他立為世子,那時候,二哥他們都已經出世了,但父王獨獨對大哥很好,這引來了大家的不滿,家裏人,除去父王,沒有一個人喜歡大哥,小時候,我也不喜歡大哥,他對別人總是冷冷的,我感覺,他是仗著父王的寵愛,所以,才那麼驕傲,那麼看不起人。父王也很奇怪,他有時狠巴巴的看著大哥,有時又憐愛無限的看著大哥。如果大哥問到自己的母親,父王就會暴怒的打他,然後,又仿佛很後悔似的哄他,甚至會流淚,要知道,父王是從不流淚的,後來大哥便不再問了。在我們家,大哥的母親是不能觸及的話題。大哥雖然沒有母親,在我們所有孩子中,父王卻是最愛大哥的,這是誰都能看出來的。父王也很喜歡我,他經常會把我抱到膝頭上,親我,給我講故事,講戰場上如何殺敵,這個時候,如果大哥出現,父王就會放下我,讓我自己去玩,然後,他便抱起大哥,隻是寵溺的看著他,我嫉妒大哥,認為是他搶走了父王。如果父王不在家,我便和幾個哥哥們欺負他,他便和其他幾個哥哥打架,可是,他從來不打我,他隻是冷冷的看著我,即使我當麵打他,他也不會還手……”
欣貴妃臉上浮起孩子的純真,微微笑了笑,“這個傻瓜,有一次,我抓破了他的臉,他也隻是惱怒的瞪著我,並不打我,父王回家後,很生氣,問是誰幹的,我嚇壞了,大哥並沒有告狀,他說,說”欣貴妃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她停頓一下,繼續道,“他說,說是一隻野貓抓的,我雖然很生氣,但是,終究沒挨打,也就原諒他了,從那以後,我便不再欺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