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仁的麵色,一刹時變得慘白。他努力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硬著頭皮問道:“師傅,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出來吧,沒必要再藏於那副皮囊裏頭了。”靈綽道人語氣平淡,如同在戳破水麵的泡泡一樣。
該死,還是被認出來了!
靈綽道人的目光如一把劍,破開他的麵具,就這樣直接插到自己的真身之上。
見實在是瞞不住了,呂仁歎了一口氣,隻好將皮囊從額頭往下撕開。
一副皮囊跌在在地,從裏麵走出一個臉如刀削,神情堅毅的無眉少年。無眉少年的左眼與常人無異,倒是右眼生得奇怪,眼珠為白,眼白為黑,恰恰與常人右眼相反。
原來這才是呂仁真正的模樣。
“我家老祖無恙,隻是常念及舊事。”撕開皮囊的呂仁,雙手作揖,恭敬做禮參拜。
“無眉與陰陽眼,很好。”靈綽道人嘴上說好,但是言語之中並沒有讚賞語氣。或許是見多識廣,靈綽道人對呂仁的奇特長相,好像見怪不怪,甚至給人一種呂仁就應該這副模樣才是正常的感覺。
“晚輩鬥膽請問,不知前輩何時發現?”
“從你進入試煉之地那刻。”
呂仁沒想到花了五年時間之久,一番心血而成的靈術皮囊,就這麼簡單地被他識破,不由心裏歎息。
“不錯了,差不多瞞過全部堂主。”靈綽道人洞穿呂仁心思。“話說,我是應該叫你呂仁,還是東皇仁?”
呂仁保持作揖姿勢,緩緩回道:“未有老祖那般實力,不得冠以東皇之姓。前輩,我仍為呂氏。”
靈綽道人聽後,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淩厲起來,“膽大包天,你可知罪?”
“晚輩何罪之有?”呂仁似乎沒有思考,直接從嘴中蹦出這句話來。
結界內的靈力頓時變得出奇地穩定,似乎都不存在於此。呂仁不動,感受著風雨前的寧靜。
“也罷,小子。那是我們老一輩的事,我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你覺得誰是最大贏家?”
靈綽道人又忽地變得神色緩和,問了呂仁這個問題。
“依舊是白封寒。”呂仁說出自己的答案,依舊二字代表著他認為白封寒始終都是贏家,不管這試煉之地,是否多出一人。
“局的關鍵是誰?”靈綽道人繼續詢問,想要看看這個所謂的家族奇才在這方麵的造詣如何,試試他的斤兩。
“現在,我認為是闖入之人遊軒。”
“愚蠢!”靈綽道人對這個答案很是失望,直接拂袖離去。隻留呂仁一人於這結界之中。
呂仁不敢輕舉妄動。在他的推算之中,靈綽道人仍在結界之內,正隱匿於某個暗處觀察著自己。
不久,四麵八方同時傳來靈綽道人的聲音:“結界內均有你所需之物。五年之後,結界崩塌。至於你是否能從中出來,就看你的實力了。”話畢,結界重回安靜。
呂仁再度推算,清楚靈綽道人已經真正離開,呂仁這才終於敢將冷汗排出,排出的冷汗立即打濕全身衣服。他張嘴大口大口呼吸,剛才的壓抑氣氛差點讓他呼吸與心髒一同停止。
經過調節,呂仁臉色漸漸如常,他看著頭上那一角比家裏庭院更小的夜空,無可奈何地歎氣:“剛出深宮,再入深宮。”
而另一邊,星河璀璨,夜風凜然。靈綽道人已經許久沒來過這裏。他負手於後,站在山崖邊。
“萬年之前你也是這般,遇到煩惱之事便站在這裏。時間,可真的是過得快啊。”
“是啊,歲月長河無盡,萬年不過眨眼一瞬。”靈綽道人答道。
“那般壓力之下,如此年紀,心思活絡,亦真亦假,勉強在你手裏保住性命,也算稱得上家族奇才。不過你也清楚,這片天下,是不需要第二個東皇的。”
靈綽道人搖頭,慎重地說道:“再說吧,再說吧。”
山崖的另一股氣息完全消失,仿佛永遠沒存在過。
銀河倒懸,星辰移位,這和萬年前的景象差了太多太多。
東皇啊,你又何必送他過來。這局棋盤剩下的空位本就緊張,這樣做隻會讓他白白丟了性命。思考一番之後,靈綽道人化為這片星河裏最燦爛的流星,往會議密室掠去。
曾幾何時,夜空中的流星多如牛毛,數不勝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