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霧麵,趺坐在輕舟上寥落的幾根枯草幹木之中。
他的臉上大霧彌漫,我的視線居然無力穿透。
我看不到發小的臉了。
“金勝不是在黑囿崗替父守孝?”
我大驚失色,“這不可能吧,一年不到,他還出海了?”
“皇甫家的人死後都灰撒大海。”
紅玉輕輕道,“這小舟就是他的守孝地。”
然而他沒有上岸。
當小舟抵達某處距離許留山最近的地方,已經紋絲不動,暴戾施虐的海浪再無法撼動一分一毫。
我狐疑不解:“真的是金勝麼?他這是在幹嘛?”
紅玉笑道:“孝期未滿,他無法登陸,隻能站在距離許留山最近的位置,支援武瓔。武家的最後一位宗師。”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這是幺蛾子的支援啊。
“這個蠢女人,特麼的又中了雲師叔吾的詭計!”
武清看得淚流滿麵,他咆哮起來,“放開我,我要去一刀劈了……”
我無情打斷他的咆哮,“打住,你要去幹嘛?”
“我要去——”
武清怒吼,“自然是一刀劈了雲山長與雲漸,以及他們身邊那一窩子的雲家小嘍囉!”
我更不能給他鬆開鏈子了——雖然其實我也並沒有開鎖的鑰匙。
武清放低姿態,“那我去殺了血屠!”
“少來!”我睥睨他,“剛都沒看到他了好吧?那是比兔子還腳底抹油的貨,鐵定是害怕城牆失火殃及池魚,所以逃走了。”
武瓔還在輾轉哀嚎,承受著燃魂的痛苦。
我趁機問紅玉,怎麼她對這銅鑒比我還熟悉?
“你以為當初我是怎麼被你迷上的?”
紅玉羞澀一笑,“一小半是因為你確實長得不賴,一大半是因為你撩我的時候我看到了你身上的鏡像古鑒。”
我不明所以。
“風聞氏雖然是皇甫家大扈從,”
紅玉道,“但他們侍奉的卻不是皇甫家,而是鏡像古鑒的主人。”
“這麼說吧,風聞就是順風耳,鏡像就是千裏眼。”
紅玉道,“這樣你明白為什麼我消息那麼精通了麼?就是因為我耳上綴著隻有風聞氏才能使用的風聞耳釘。”
“但風聞是鏡像的附屬,所以我一見你懷有鏡像古鑒,就知道你是鏡像氏的血脈了。”
“正因為風聞與鏡像本出同源,所以當你越線,鏡像古鑒激活以後,我也能操作鏡像古鑒。”
但我不能啊。
完全不能不能啊。
時靈時不靈,還是一片光的海,可以亮瞎所有人的眼的那種!
哪裏有你這麼操之如玄,將遠遠近近,甚至海外的景象都可以收入鏡麵的本事?
我心裏當時就很虛,囁嚅了半晌終於還是不敢問她究竟有沒有搞錯,你都明知道這東西是我水底撿來的,你還感覺應該侍奉在我周遭?
有些東西看破不說破就好。
我才不問麼,問了萬一我的貼身大棉襖飛了,我可咋整?
現在這樣多好,她就是我的人,每天服服帖帖跟著我。
自然我還是有點惴惴不安,特麼的萬一銅鑒的主人找來了,且不去說古鑒我會不會讓出,但妹子我是指定將錯就錯,絕不奉還!
我當即有了危機感。
特麼的我要強大起來啊!
然而很遺憾,我並沒有感覺自己越線前後有勞什子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