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恨,有怨。因而,有狠有痕。
由是他的沉與重,將她壓得渾身愛痕,淡藍微紫。
是否也因為喝了酒呢,八分醉二分醒的暴力,算不算家虐?
她溫柔而熱烈,因為知道是愛,竟至於,對一身的愛痕無知無覺。
事後他懷疑她,原不過是一隻火鴉,淡藍微紫,不過是他的往日舊事,是他的晦氣與不快。
將她放飛,容她消失於青天朗日之間,這樣或許他才能得著他的新開始。
但什麼才是他的新開始呢?
他不知道。
世上怎麼會有無緣無故的恨?
他也不知道。
現在已經沒有了居住房間的男左女右之別。
西出陽關無故人。
現在他們住在藍天上一個叫玉壺的小鎮。
陽關三疊而後是玉壺,玉壺就在陽關之外。
一片冰心畫不成,但一片冰心在玉壺的玉壺。
有了私人府邸。
古香古色的樓閣,有小院,有池塘。
院裏荷蓮田田,門前有小橋流水,潺潺而流。
古樸的石孔橋之下,有時遊過一群鴨,有時是一船一槳一漁翁。
時而樓閣玲瓏五雲起,女子的修為水漲船高,少年也是。
兩人就相敬如賓的擠一個房間。
此後每次他都在那種淡藍微紫的符合色彩之中與女子匆匆性與愛。
他發覺自己或許並不比對方前夫好上一分半許。
他控住她的時候,她輾轉歡愉。
她並不知道,每一次他都緊緊攥住了拳頭,幾乎是用盡了一生所能有的全部氣力,才壓製住想將她一拳爆頭的強烈衝動。
但即便她知道,大概她也樂意死在他的懷裏。
她不了解來龍去脈。
但她隱隱已經知道。
生來就是為了重逢的這個人,現在他來了,他已經深深淺淺的嵌入了她的生命之中了。
這樣她就是為他所殺又如何?
隻是從這天開始,少年就很少和女子說話。
看到她就會有莫名火起。
我與你,我與你之間,沒有要說的話了。
我隻是害怕一開口我就會惡言相向,盡管我不知道原因何在,症結何在。
女子於是哭泣。
每次歡愉之後,對著他的漠然與陌然,都要伏在他的身上低低的哭泣。
少年到底還是少年。
正如她不知道怎麼麵對他的陌然漠然,他還不知道怎麼麵對一個哭泣女子。
他隻是慌張無措,有時候輕輕的拍打她的香肩,有時候給她披一件大氅。
蓮塘邊上又築新池,養她喜歡的靈鯉。
小院卻添新綠,他種下了一株一株的桃花。
花落如雨見粉桃的光景已經遙遙在望。
兩人靜默無言,遙遙相對。
你習慣他的寂寞,他習慣你的哭泣。
女子並沒有想回到細邊城。
藍田日暖玉生煙,這裏是細邊城之西,是博白古城之北。
到了後來。
抽泣造成的驚嚇再也無法觸動他。
像潮水偃旗息鼓的海麵,少年逐日平複下來。
她哭泣時羸弱香肩微微顫抖的奇異風情,逐漸成了性與愛的特有屬性。
少年後來都想,沒有那嚶嚶的哭泣的話,或許她將不會再是她,他也將不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