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模樣的老劍士,在小食街有名的豆腐西施處,買了一碗豆腐花,然後去扭身進了旁邊的杏花街。
杏花街是個煙花之地。
所有倚門賣笑的招徠客人的女子,都見了洪水猛獸一樣,瞬間失聲。
所有煙花女子急忙舍棄手頭上的談判,急急躲進裏屋,甭管是正要談攏或者談不攏的生意。
有的女子初來乍到,卻急欲上前。
但一見姐妹們的躲藏,不由得狐疑不解,“那麼俏一位少年郎,鮮衣怒馬,又賺錢,又享受,和他躺上一躺,可以炫耀一輩子,為啥你們都躲了?”
她們的姐妹們急忙將她們拽進去,低低喝道,“噓,那是毒手郎!”
初來的妹子們嚇得麵無人色,躲進裏屋的更裏處,能加上的鎖都已經徹底加上。
偌大的杏花街寂靜一片。
這個模樣的他,不是常客勝似常客。
嘿嘿,三個月來一遭而已,你們為什麼這麼怕我?
人間止境誒!
甭管怎麼關門,他要進的地方總是攔不住他的去路。
這次他隻見了一個女子。
藍眼碧發的異國女郎,體型修長,膚色白皙,該漲滿的地方甚是滿漲。
或許正是一個月那特殊的幾天。
空氣芬芳,淡而微腥。
像是滲著血,氣息魅惑誘人。
毒手郎是無毒不丈夫,辣手可摧花的統稱。
據說毒手郎三個月份逛一次花樓,每一次至少要幫襯三到十棟不等的花樓,每次都有數個女子因此而死亡。
但他有錢,還本事極高,各大花樓隻能咬碎了牙齒和著血往肚子裏咽。
杏花街的女子對他聞聲喪膽。
但這一次很意外的沒有見血。
或許已經見了血。
他聞到了空氣中那股血腥味就已經足夠了。
他在異域女子身上重重的揉了一把,便轉身走了。
僅是他跟她提了一次外來的戲班子有個金發碧眼的女郎,這個異域女子就永遠被囚禁在這棟名叫異色齋的花樓裏麵。
“我有病。那場大戰以後我就生病了。”
他回到河畔,對鏡自照,忽然自言自語。
他看見血蛇,在他臉上,額頭,爬跌。
一條一條,透過頸脖,蔓延到身上來。
“我有病。”他重複。
後來炎涼身邊學舞的女子李娟,跟當初來自西域的戲班子裏的金發碧眼大美人一樣,無緣無故失了蹤,誰也不知道她到哪去了。
姑蘇城時有女子莫名失蹤,往往都是找了幾個月,蹤影杳然。
而她的哥哥李誌,城中李家的謙謙君子,十天後被人發覺曝死在浣劍江大潮之中。
被惡浪野水泡得屍身浮腫糜爛,無可辨認,若非頸脖懸著一塊鐫刻著“君子如玉”的玉佩,壓根無法認證他的身份。
炎涼記性愈來愈差。
她依稀記得。
前些日子她還和李家兄妹吃了一頓飯,然而妹妹再也不來找她學舞了。
那個對她殷勤愛慕的少年郎也說不來找她就不來找她了。
她悵然若失。
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那些到了最後沒法走到一塊的人們,注定要天涯散落。
不是你離棄人,就是別人離棄你,誰主動誰被動,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