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遙遙你來看看,她現在如何了?”劉煥握著她的手,感受到一絲絲的暖意。
遙遙招呼了娘親湊近把脈,驚喜地抬頭看他:“姐姐她似乎有一些好轉的跡象了。太好了,我這就去端藥來,公子你繼續和她說話試試。”說著提著裙子一溜煙地跑了。
劉煥舒心笑著,念到:“素素,你有沒有聽到?你要堅持住……”說著說著,眼眶已是一片濕潤了。素素,隻要你能睜開眼睛,我不會再為難你,我會給他解藥,我會放開你們。我不奢求你還愛著我留在我身邊,我隻要你活著,好好活著,任你的性情活著……若食言,願遭天打雷劈!
朦朧之中,有人影在晃動,時不時有幾句壓低的話語。劉煥扶著脹痛的頭起身,卻見自己躺在起初的床上。他一愣,看著一邊清洗紗布的遙遙:“遙遙,我怎麼在這裏?剛剛好像睡著了。”
遙遙擰幹紗布,走到桌前點了火罐子,回答道:“姐姐身上要換藥了,公子不方便留著在那裏。見公子太累睡著了,就叫隔壁的王大叔抬你回來躺著了。公子,你的腿傷得不輕。你先在這裏呆一天,王大叔說正在給你做輪椅,這樣就活動自如些了。”淡淡一笑,滿是孩子的天真可愛。
他看著那笑容,與很久之前的她重疊了起來。於是跟著笑了起來:“謝謝。”這恐怕是他生平第一次說出這兩個字。
斑駁的牆壁上投映出他的消瘦的身影,灰黑色染上他的淡淡憂傷。原來,曾經自己堅守一定要得到的,卻在有些原本看來虛幻的東西前,都是這樣可有可無的。
回憶往昔,記憶就如同利劍割破他的喉嚨。氤氳的紅色霧氣之中,全是她影影綽綽難以忘懷的明眸淺笑。生死如河,他們終究是要渡過,可是他不願意,眼睜睜看她先他渡過。那解藥……便是他的脈上的鮮血。而她,卻是他心中脈動。她停,他便死。這也許就是宿命,在那個陰霾的雨天遇見她,就是他毀滅的開始。他想用她得到江山,可最後卻甘心為她放棄江山甚至包括他的生命。
一切……都是注定的劫嗎?
空氣中彌漫的是血腥的氣味,她在迷霧中看不清路途,隻看見不遠處盛開的雪白馬蹄蓮一朵朵妖豔綻放。聽見四處詭異的笑聲迭起,毛骨悚然。她想離開,卻不知哪裏可走。遠處遠方傳來斷斷續續卻不肯停歇的呼喚:“素素,素素,素素……”她循聲去尋找,卻沒走一步卻渾身難忍的疼痛,似乎有千百個口子在身上冒著鮮血。
素素,素素,醒醒…….你睡得夠久了……
素素,素素……醒醒……
她聽出了他的聲音,腳步便是一頓。那聲音一直不間斷地回響在耳邊。素素…….隻要你醒來,我什麼都答應你。你要解藥,我給你。隻要你醒來……
她想睜開眼睛,卻是渾身鈍痛。他卻說,你知道嗎?翠屏是我的人,我把她安插在你那裏,知道你的一舉一動。我在劉昭的酒裏放了毒藥,每日便會渾身刺痛,沒有辦法根治,我想讓他痛死,這樣一切都便回到我身邊了。你是不是一直想有和他的孩子?可是一直你都沒有是嗎?你知道嗎?我讓她給你做銀耳燕窩,裏麵放了…...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如果你恨我你就醒過來!如果你想報複,就醒過來。我就站在這裏仍由你處置。
痛!整個身心的痛!來自心底最深的顫栗和咆哮。一番狂浪,攪動著每一處感官。不管有多痛,她都要親手,殺了他。
劉煥依舊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呢喃著。
忽然,見她眼角有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雖然一樣的冰涼,卻讓他心底一暖。他緊緊盯著她微顫的睫毛,心裏緊緊繃著,嘴裏不停地念叨:“素素,睜開眼睛。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