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還隻是隔一陣打一次,到後來,幾乎是日日都要按一天三頓發打老婆孩子發泄脾氣。如果,以為這就是最壞的結果,那就大錯特錯了。
當那個賭鬼發現認識的人把老婆賣進了紅燈區的酒店裏,換來賭資之後,第二天一早,當那個孩子一覺醒來,家裏就已經沒有了整日哭泣的母親的身影。
對滿臉喜色的父親發出詢問,得到的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和滿身的青腫。
不久後的一天,去地下賭場找父親的孩子意外的,在紅燈區目睹了一場跳樓自殺事件。
鮮血四濺的那一刻,他看清了,在那如同血薔薇一般的血泊裏躺著的,是他那個身心都以支離破碎的母親。
而當時的母親身上,除了內衣之外,別無其他衣服遮蔽身體。
那個時候,他終於懂了,母親不是像父親大罵他的時候說的那樣,離開他們走了。
而是,被父親賣了。
就在那孩子想著這次找到父親之後,就要離開父親的時候,地下賭場裏,賭輸了的父親一臉瘋狂的把他推給賭場的負責人,激動的說。
“用這孩子能換多少錢!你們把他送去給人當寵物也好,拆了也好,把錢給我!”
隻是這麼一句話,那孩子的人生,從此就徹底墮入黑暗之中,一輩子,一輩子都沒能爬上去。
孫葶無聲的深呼吸了一次,悄悄的抹去眼中的淚水,對慕容柏說道:“那是我那個時候,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如果不是後來查到,他那個賭鬼父親已經死在討債的人手裏,我或許,會親手把那個該死的賭鬼殺了。”
如果不是那個賭鬼父親,搭檔不會淪陷在傭兵團裏,更不會從好端端一個開朗的少年,變成了後來那個連個表情都欠奉的冷血人。
她那個時候,是真的,真的想親手去把那個該死的賭鬼殺了的。
她沒有見過的自己的父母,卻並不是很恨他們,最起碼,他們並沒有讓她在懂得世事之後,麵對父母的喪心病狂,麵對父母的輕易拋棄。這,或許就是作為一個被遺棄的人,所得到的,最大的恩惠。
“沒人開賭場,就沒人會去賭,沒人去賭,就沒人會開賭場。”慕容柏覺察到懷裏的人聲音哽咽,抬手摸了摸孫葶的腦袋,對她說道。
至於孫葶話裏的那些特殊詞彙,比如紅燈區,盡管完全聽不懂,盡管想要問,還是都被慕容柏自覺的忽視了。
他知道,關於這些疑惑,再今後,孫葶都會慢慢的為他解開。
這樣的對話,以後會有更多更多,在他得到答案的同時,也代表著,孫葶想他敞開了更多的心房。
“是啊,這個問題永遠都是無解,所以,我想去賭場看看,他們到底是被什麼吸引”,孫葶想起那個噪雜又肮髒的地方,聲音裏帶著幾分寒意,“看了之後,才發現,或許,吸引他們的根本就不是賭場,而是,那種不切實際的妄想,和對任何人任何事的不負責任。”
之所以賭,為的就是刺激,那種不揭開謎底,永遠不知道謎底的刺激。
而為了那種刺激,賣妻賣兒賣女,對他們來說,竟然都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賭這個東西,真的是在讓人放棄人性,做個畜生。
一路談心之後,時間接近傍晚,孫葶和慕容柏才總算到了王都。
麵對這座就連城門都雕文繁複的城市,孫葶頓時有種對繁花王族的審美觀點和奢華生活十分無語的感覺。
這簡直就是王族華麗病麼?
“繁花的王都還真是”,找了紗巾蒙麵的孫葶在慕容柏身邊,找了半天形容詞彙,才說道:“獨具匠心。”
慕容柏看了幾眼周圍風格華麗,裝飾講究的建築,輕笑了一聲,對孫葶的評價表示讚同,“沒辦法,大概是各國的王者風格不同吧。”
想到雖然不算簡陋,但是覺得隻是簡單卻就能富有氣質的萬重皇宮,孫葶覺得,她是重生在萬重,實在是太好了。
“找個地方住吧?”孫葶對於這滿街的花紅柳綠,實在是覺得自己有點審美疲勞了,繁花繁花,所以就要到處都雕花掛花裝飾花嗎?
真是讓人受不了的愛好!
慕容柏剛要點頭,動作就忽然頓住,表情有些微妙的對孫葶說道:“看樣子,可能是不用我們自己找地方住了。”
“嗯?”正在研究街邊一間店麵到底是花店還是米糧店的孫葶視線拉回來,疑惑的順著慕容柏的視線望過去,也是一愣,而後笑著說道:“冷堡主,沒想到會在王都見到你。”
冷天翼麵無表情的對著孫葶一點頭權當打招呼,然後說道:“我們是為了同一件事來的,主辦人為了過來的人準備了住處,到時候有什麼事也方便些,孫小姐和慕容柏要一起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