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千萬條理由也改變不了現實的殘酷,第二天拆了線,原本美麗的朱砂痣變成了一個傷痕,黑色淚滴。
兩手空空的站在秦家別墅前,陽光輕漫灑下金黃的光暈,照得這幢普通的別墅多了幾分溫馨。仰頭,任陽光親吻著她的臉,閉上眼。
這裏不是她的家,卻是她唯一能回的地方。因為這具軀殼屬於這裏,靈魂無法帶著身軀走,隻有藏在身軀裏才不會灰心喪氣。
魂,不需要家,不需要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它可以自由飄稱移,但人不行。人需要家,需要遮風蔽雨的港灣。
望著這陌生的一切,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慌亂襲上心頭。更令她惶恐不安的是,今後,她還有機會再見到雷厲霆嗎?
他現在怎麼樣了?自住院後她就再也見過他。對於雷厲霆,她隻有滿腔將溢的愛,無一絲恨。尤其,在知道他為何會發狂後,心更是為他泛疼。
終於有些明白他為什麼會轉變那麼大,都是她害了他,是她自以為的保護,常常傷害了他。幸好,上蒼又給了她一次機會,現在她一定會好好彌補。
可是,再多的激情洶湧著心腔,她的人卻離他好遠好遠。同一片藍天,同一座城市,她卻感覺像回到了十年前。
愣愣地站了好久好久,久到快成為一座雕像。一直緊閉的門緩緩打開,薄蘭憔悴的臉從平靜,驚訝到激動,流淚。
回過神來,一把抱住她:“小汐,我的孩子,你回來了。”溫暖的懷抱,濃濃的關切,在薄蘭懷裏,秦汐蕊感受到了母親真切的愛。
在雷家所經曆的種種委屈湧上心頭,一直藏在心底的酸澀化成了淚,湧出眼眶:“媽咪。”雙手緊緊抱住薄蘭,任淚肆意的淚。
此時此刻她好多希望回到自己爸爸媽媽的身邊啊,可是,她不能。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有誰會相信?更何況,她答應過秦汐蕊要好好照顧薄蘭。
她的模樣,她的軀體是秦汐蕊,那麼,她就永遠都做不到秦汐蕊。
“小汐,你這孩子,怎麼回來了,也不進家門?來,來,快進來。”世上最偉大的愛莫過於母親,就算知道她現在出現得不尋常,也是先讓她回家,給予女兒,她所給擁有的一切溫暖。
“嗯。”流著淚,跟薄蘭進了家門。
小巧溫馨的客廳,暖色的鵝黃,雖靈魂不認識,身體卻像是有了自主意識,對這裏並不陌生。
“來,喝杯牛奶。看看你這孩子,長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今天雖然有陽光,可是,降溫了。也不知道多添件衣服。”關心的叨念聽起來這麼悅耳,宛如天簌。
“媽咪,我沒事,我不冷。你的病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快坐下啊,別忙了。我又不是外人。”很自然地說出這一番話,連她自己都詫異不已。
薄蘭順勢坐在女兒身邊,慈愛的眼睛閃著淚光,盯著自己懷胎十月,捧在手心裏嗬護的女兒,她瘦了,憔悴了,沒以前活潑了。
身為母親無法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她的心天天被愧疚的蛆噬咬著。
薄蘭關切的目光一寸寸巡視過,瞳孔放大,停留在秦汐蕊眉心上。顫抖著聲音問:“小汐,雷旭風到底對你怎樣了?”
“沒有啊。”低下頭,心虛地回答。
薄蘭雙手捧起她的頭,不允許她逃避,一向慈愛溫柔的她此時因焦急而強硬起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美目望進那泓焦躁的溫泉,心酸酸澀澀的,她分不清這感覺是秦汐蕊還是秦汐蕊。“媽咪,你不用擔心啦,我這不是好好的在你麵前嗎?”揚起大大的笑,以證明自己真的很好。
若不是頭被薄蘭捧著,她會起來轉個圈圈給她看。
“你眉心的朱砂痣怎麼變成了疤痕?”麵對女兒的閃爍其詞,心如刀絞的薄蘭不容許她再敷衍自己。
還記得她剛剛出生的那會兒,醫院的護士和醫生都十分喜歡她。個個都說,她長大後必定是個大美人,因為她天生的美人痣。
秦汐蕊垂下眼瞼,她不敢看薄蘭那焦慮自責的目光,亦找不出適合的詞來告訴她,自己所經曆的一切。原以為隻是痣變暗了,沒那麼容易看出來,沒想到薄蘭一眼看穿。
好後悔沒有化一點妝,點顆痣很容易的。
“小汐,你想急死我嗎?”薄蘭的聲音拔尖了幾分,想起她有哮喘病不能動氣,秦汐蕊更是後悔。她應該找個地方住下來,不該冒冒失失跑過來。
萬一薄蘭有個意外,她怎麼對不起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的秦汐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