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燈光的房間裏,幽幽月華透進幾許明亮。秦汐蕊睡得不是很安穩,秀眉緊蹙,仿佛有卸不下的巨擔壓著她。
純白床單上烏發鋪成扇形托著潔白無瑕的白玉小臉,那麼孱弱,惹人心憐。雷厲霆靜靜坐著,凝望著床上連睡覺都滿腹心事的可人兒。
一絲心疼,攀爬而上,占據著心尖那最柔軟的地方。從一開始他對秦汐蕊就帶有偏見,她所做的任何事都在他中都是虛偽和作做。
不管是她忍耐,還是委屈,屈服或認命。她的所有表現都逃不過一個“利”字,她想在雷家到得榮華富貴。
既定的想法下,他從不顧她的感受。因為他的觸碰,不正是她所預謀期待的結果嗎?他隨了她的願,卻絕不會讓她的陰謀得逞。
一個有著明顯目的的陰毒女人不配成為他的大嫂,相信他大哥也不會喜歡。所以,他問心無愧享受著她年輕的身體,在暗處嘲笑她的賣力和天真。
她沒有條件提供她的身體,而他給予她要的金錢,他們之間隻是一場交易。不同的是,背著十字架。但任何道德,都束縛不了他雷厲霆。
世上隻有兩種東西,一種是他想要的,一種是他不要的。就這麼簡單。
原以為自己會很快厭倦她的虛偽和偽裝,出乎他的意料,她的味道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甜美,以至於拖長了這段不倫關係的時間。
他甚至還沒有考慮到什麼時候才放棄,將她打回原形。直到10月10日那一天,他終於不能再自欺欺人。
詳細的情形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那顆妖媚的紅痣不停在黑暗的閃爍。他又聽到了那個負心女人絕情的話,看到了那個卑微懇求的自己。
後來,他傷了她,甚至將她趕出雷家。原以為他和她的關係就此結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可是,她雖不在雷家,對自己的影響力卻更加嚴重。
有時候批文件時密密麻麻的蝌蚪文竟拚湊出她的樣子,他做了一個連自己都不可思議的決定。派人重新調查她的一切。
當那份詳細卻十分簡單的報告擺在自己麵前時,他原選的計劃被打亂。他竟誤會她了,嫁進雷家是秦佐治拿薄蘭的性命威脅她。
她從小到大的經曆十分簡單,如同每一個平凡的女孩子一樣。可是,她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身世讓她自小便生活在同學的唾棄和家長的異樣目光下。
相似的經曆,他竟開始心疼她。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的確確改變了對她一開始拜金女的看法。
海邊別墅的相處裏,她柔順而乖巧,從沒對他提過任何要求,甚至在他刻意的“金錢裁製”下,她絲毫沒覺得不舒服。
自己買給她的高級時裝,依然嶄新掛在衣廚裏,總是一身居家服的她質樸而純真。如空穀幽蘭散發著遺世孤立,不染塵霜的絕代風姿。
墨樣的眸子由絕美的睡顏往下移,落在平坦的小腹上。深沉晦暗的黑染上繁星點點,幾許奇異的璀璨閃爍其中。
被噩夢纏繞的林熙蕾絲毫沒有感受到雷厲霆就在自己身邊,並有一種她期待了兩世的深情目光凝望著她。
“小阿姨,你不要走,不要離開小熙,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我好怕。”夢囈的呢喃淚水一顆顆濕了枕巾。
雷厲霆皺緊眉頭,據他所知,薄蘭沒有兄弟姐妹,她哪來的小阿姨。而且,這個稱呼好熟悉,熟悉到疼痛,是他不願想起又從未忘記的禁詞。
“不要走……”林熙蕾整個人從床上彈了起來,雙目迷離,仍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小阿姨,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能就這麼丟下小熙,不要丟下小熙好不好?嗚嗚……”頭埋在膝蓋上哭得不能自己。
自從王真如走後,她整個人頓時失去了支柱,魂不守舍,驚恐萬狀。雖然不能相認,但能在一起,她很幸福。
一直默默感激上蒼的感謝,讓她又能在至親在一起。可是,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得令人措手不及。還未真正體會到,就被迫分離。
疼痛加倍,親情,是她前世今生都無法彌補的愧疚。靈魂缺失的一角。她多希望能回去看看爸爸媽媽,看看她曾經的家。
可是,她怕,怕自己會控製不住。這是她重生的代價,必須與親情完全剝離,成為一個全新的人。
細碎壓抑的哽咽,撕心的悲痛。雷厲霆明明有好多問題要問,卻在那悲淒的哭聲中亂了心智。順從本能將她攬入懷中。
突如其來的擁抱,林熙蕾嚇了一大跳。“你是誰?快放開我。”黑暗中,淚水遮去僅有一絲幽暗,她看不清人,甚至連輪廓都沒有。
“是我。”短短的兩個字,沉穩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