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聽到這樣直白關心的話,她一定會很開心,現在隻覺得無限蒼涼。咽下淚,揚起笑:“我有一件想跟你商量一下。”一貫柔和的語速,卻透著從未有過的堅持。
雷厲霆蹙緊眉,整個人籠罩著她。由後麵望去,美麗的女孩坐在秋千上,剛剛睡醒的王子正低頭親吻她。
這樣的畫麵美得如夢似幻,令人心醉又心碎。
“什麼事?”那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微微垂下眉,仿若看到腳邊盛開的繁花。聲音沒有猶豫:“我想出去工作。”她的話一出,雷厲霆整個人僵住了。
剛剛腦中猜測過無數她的想法,就是想不到這一點。
“為什麼?”不知不覺中霸氣融入其中,難道,現在碧莊還有人對她不好?有人虐待或折磨她?
雷厲霆一臉狠鷙,連陽光都怕了他身上的寒氣,悄悄褪去。林熙蕾看透了他的想法,菱唇往上揚,卷出一朵美麗的雪蓮:“不是你想的樣子。所有人都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我覺得自己是個廢物。”
俊臉明顯一愣,他實在弄不懂女人複雜的心思。有多少人想進入碧莊,當這裏的女主人,她倒好,居然嫌棄。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份……”秦汐蕊的要求遠遠出乎他的意料,本能的反應就是拒絕。一種來自於心底的排斥,想也不想。
秦汐蕊淡淡打斷了他的話:“我是雷家買來的,沒有婚禮,也沒有法律的約束,某種意義上來講,我是自由的。而且,旭風現在走了,我不想將青春浪費在這裏。欠雷家的錢我會想辦法慢慢還的,看在我曾經付出的份上,放我走吧。”
最後一句如鞭重重打在雷厲霆心坎上,巨大的傷口鮮血直流。他當然知道她隱晦話語裏的意思,是的,她說的沒錯,她有資格離開這裏,她可以去過她想要的生活。
她是自由的,他不能強迫她做任何事。可是,一想到她要離開,他的心就悶悶地疼。那種疼不強烈,像突然缺了一角,空空蕩蕩。
“為什麼?”加重語氣,放在繩索上的放改握住她纖弱的肩,黑眸緊緊盯著美瞳,他迫切想從中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卻驚恐地發現,裏麵什麼都沒有。
她高明地隱藏起所有的情緒,不給他機會。
他們都知道剛剛的理由是台麵上冠冕堂皇的話,其背後的原因絕非那麼簡單。其實,他不應該去深挖,一瞬間的腦子缺氧,他不能忍受失去她的日子。
坦然迎視探究的黑眸,聲音如這清晨花香裏的空氣,幽幽彌香,卻藏著寒意:“你心裏明白的,不是嗎?”
“不,我不明白。”像是在強調,更似自我催眠。秦汐蕊的要求太突然太意外,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我們都清楚旭風不會再回來了,而我還年輕,雷家總不會要我守一輩子的活寡吧?”目光清澈如鏡,裏麵沒有憤怒,沒有不平,沒有激動,沒有不安,有的隻是安靜,令人心慌的安靜。
她絕口不提他們的關係,隻因她清楚他給不起她承諾,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任何甜言蜜語,更沒有承諾的海誓山盟。
薄唇嚅囁了許久,終於痛苦低吼出聲:“那麼我呢?”
驚訝迎上他不再掩飾痛苦的深眸,強製壓抑的疼痛泛濫成災。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她沒有想到雷厲霆會這麼問。
隻是,她更清楚他不可能愛她,即使身體在一起,他的心也會因對林熙蕾的背叛而痛苦不已。與其貪得一時之歡,換來一世痛苦,不如慧劍斬情絲。
盡管很痛很痛,這個傷口將伴隨她一生一世,為了雷厲霆她不得不殘忍。
利刀一下又一下割著心,她卻不能流露出半分痛楚。勇敢直視雷厲霆略帶驚恐和憤怒的眼,靜若秋水:“你是家雷二少爺,雷氏的總裁。”提起他的身份是在告訴倆人,他們之間再如何親密也不可能走在一起。
如同她是林熙蕾卻被自己打敗,永無翻身之日一樣。
黑眸閃爍了一下,隨即被怒火覆蓋:“我真看不懂你到底是怎樣一個女人!如果你想成為大哥的妻子又何必這麼辛苦,甚至是九死一生?昨晚的你還在我床上熱情如火,今天卻跟我說要離開?告訴我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冷然又生硬的聲調卻掩飾不了那微微顫抖的憤怒。
不知為何,從昨晚在湖邊時,他就從她身上聞到一股絕望的味道。苦澀至極,疼痛至極,他甚至懷疑她昨天的落水不是意外。
可是,她的求生意誌那麼強,又怎會自主尋死?
眼前的秦汐蕊突然變得很陌生,她像躲在霧謁裏使人看不清,摸不透。
“我才十八歲,不想一輩子就這麼老死在城堡裏。”無波無痕的語調卻激起千層浪,冰冷的水花撞擊著雷厲霆的心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