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秦汐蕊對他的影響力正漸漸超越林熙蕾,他驚恐不安,又無法放手。
“為什麼?我隻是一個平凡的女孩,走在人群裏,不會有人多看一眼。你是高高在上的雷氏總裁,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雷厲霆,你為什麼要苦苦逼我?”閉上眼,平靜的語調卻在雷厲霆耳裏無比蒼涼。
其實,他又何嚐不是這麼問自己。每問一遍,心就更痛幾分。他回答不出她的問題,或許是不敢回答。
他們就像兩隻受傷的刺蝟,明明渴望相擁在一起取暖,卻先用尖銳的刺將對方刺得遍體鱗傷。
連他都理不清的原因,他用什麼理由去挽留她?於是,強硬逼迫成了最有效的武器。
別過臉,不去看她悲傷的表情。冷冷澀澀地說:“你自己決定,不過,我一向沒什麼耐心。”下了最後通牒。
知道再談也隻加深傷痕,林熙蕾打開車門,腳步虛浮,弱不禁風的身子搖搖晃晃,仿佛隨時會倒下。雷厲霆必須緊緊握住方向盤,才能克製住自己不下車將她拖回來的衝動。
歐烈新的出現讓他更加確定秦汐蕊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性,他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放她走?
不知過了多久,那抹纖細柔弱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大廈內,他還是久久沒有回神。
林熙蕾強撐著回到家,便倒在門口,最後的意識就是薄蘭的心碎呼喚。她很想回答,想笑著對她說:“媽媽,我沒事,你放心吧。”
可是,黑暗襲來,她毫無還手之力。
迷迷糊糊中,低聲啜泣傳來,那是一個母親擔憂的無助。奮力撥開眼前的重重黑霧,睜開重若千斤的眼皮:“媽媽。”細如蚊蚋的叫著,好半晌薄蘭才發現這不夢,是她真的醒了。
驚喜的花朵在層層水簾後綻開,薄蘭激動握著她的手:“小汐,你終於醒了。”滾燙的淚如蠟,滴滴灼燒著她疼痛的心扉。
“對不起。”垂下眼睫,她很希望能帶給薄蘭快樂。可是,自始至終,她做得非常糟糕,更多時候看到的是她的淚,而非笑容。
撫摸著她已經退燒的額頭,懸在嗓子眼兒裏的心才稍稍放下。揚起笑,擔憂又不忍責備:“傻孩子,隻要你過得好,媽媽就開心。”
她們承受的悲傷太多太多了,林熙蕾不想在這時候再增加一點。“媽媽,我餓了。”原本隻想緩和一下氣氛,肚子卻在這時配合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林熙蕾不好意思垂下頭,薄蘭則是心疼又欣慰:“我煮了你最愛吃的綠豆粥,喝一點清熱解毒。等著啊。”
看著薄蘭忙碌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止不住的愧疚化淚濕了眼眶。自從她就討厭吃綠豆粥,那是秦汐蕊的口味,更是她卑鄙的證據。
如吞毒藥般勉強喝了一碗,推說自己想睡覺,偷得一時的安靜。
直到這時她才有時間去仔想這幾日來發生的種種,巨痛撕扯著神經,她處於崩潰邊沿。如果可以她又何嚐不想呆在雷厲霆身邊呢?
可是,那昏迷一個月的時間裏,她見到幾世前的好友,掌握著靈魂去向的女閻王。她告訴她,她和行為已經嚴重破壞了陰陽兩界的定律,她必須好好做秦汐蕊,不能再有林熙蕾的行為,否則,最終傷害的會是她最在乎的人。
上蒼的仁慈和殘忍,她都領教過。她隻是一介小小凡人,除了為愛不惜一切的勇氣,她並不比任何人堅強。
她愛雷厲霆,希望和他在一起。但如果她的存在會傷害他,那麼她願意放手。愛是成全,是給予,不是占有和控製。
天知道她要承受怎樣的煎熬才能做到對他放手,可是,雷厲霆一反常態,咄咄相逼。她真的快崩潰了。
然而,她沒有逃脫的可能和權利。一開始的決定就注定不管結果怎樣,她都需要去麵對。寒冷侵襲,她如置北極。
好累好累,原以為的重新開始,卻未想過是落入另一個深淵。
淚水止不住地流,枕巾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心破了一個巨洞,怎麼也填不滿。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愛得這麼重,愛得這麼痛,連身邊的人一個個全她而受到傷害。
她是最自私的人,以愛為名的傷害,並不崇高,而是十分卑劣。
越想越難受,迷迷糊糊睡著了。卻不知另一場更大的風暴在後麵等著她。
昏昏沉沉中,隱隱約約聽到客廳有說話的聲音,刻意壓低,卻顯得十分焦躁擔憂。天黑了,沒有開燈的房間幽暗一片,處於黑暗中的她,倒是很快適應了這樣的光線。
掙紮著爬了起來,全身綿軟無力,腳步虛浮。打開門,兩雙眼睛直直射向她,片刻錯愕後,薄蘭笑著起身:“小汐,你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