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吼抽幹了所有力氣,整個人跌叢在地上,迷離的眼蒙上塵埃,不知所措。
薄蘭心疼由背後抱住她:“孩子,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不願意讓媽媽擔心,我不問你發生了什麼事。我隻要你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全天下為人父母最平凡樸實的願意。
靠在薄蘭懷裏,厚厚的殼不見了。她是一隻被剝去殼的蝸牛,脆弱得不堪一擊。強忍的淚再也止不住,一顆顆,一串串,從無聲無息到滂沱大雨,從默默啜泣到號啕大哭。
她真的好累好累,為什麼,想要一份愛這麼難?為什麼她費盡一切,隻換來滿身傷痕?
身體上的負荷過重,心情上的憂鬱悲淒,林熙蕾的病始終沒徹底好。終日病怏怏提不起力氣,雖然她很努力表現出無所謂,可是,身為她的母親,薄蘭又豈會不知道她心中的苦。
再多的心疼和憐惜也隻能化作默默關心,很多事不是外人可以理解和體會的。有些傷口太痛,輕輕一觸便傷及筋骨。
她並不是一個聰慧能幹的女人,無法給予她有用的意見,隻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盡自己所能照顧她。
這些天秦汐蕊的胃口一直不好,怕她擔心很勉強的吃,常常看得她無比糾結。既不希望她折磨自己,又覺得人是鐵,飯是鋼,再怎麼樣也得吃一點。
起了個大早,夏日火熱的陽光還未釋放。提著菜籃子,打算給秦汐蕊買條黃花魚回來煮湯喝。清晨,整幢大廈還在深沉的睡夢中,觀景樹散發出清新的味道和著花朵的芬芳,沁人心脾。
離大廈不遠處就有一個菜市場,住了這麼久,那是她最常去的地方。
剛出社區,突然背後一雙手扯住了她。本能想尖叫,手更快一步捂住她的嘴,薰人的煙草味嗆得她快無法呼吸。
“唔……唔……唔……”驚恐萬狀,短短幾秒腦中浮現過無數可怕的影像。沒有給她太多幻想的空間,帶著憤怒的流氣聲音響起:“你們可真會躲啊,害老子在這守了兩天兩夜。”
順著聲音奮力抬起頭,薄蘭整顆心髒險些跳出來。是他,秦允川。
薄蘭眼裏的驚恐令秦允川很滿意,布滿血絲的眼綻出奇異精光:“嘿嘿,我們又見麵了,狐狸精。”從小到大秦允川跟他媽媽一樣喊她狐狸精。
對於這個恥辱的稱謂,她無可辯駁,因為她的的確確是做了秦佐治近二十年的情婦。薄蘭的懼意和顫抖,使秦允川無比興奮。
小時候他喜歡跟著媽媽去小別墅鬧,砸東西,打人,那種感覺很爽。他更喜歡看薄蘭被打得鼻青臉腫,卻隻會嚶嚶哭泣的可憐樣。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強大,很了不起。
上了學以後,他更喜歡呼朋結友在半路攔下秦汐蕊。不管怎麼欺負她,她都不反抗,隻會和她媽媽一樣懦弱的哭泣。
人人都說他母親是可憐,丈夫在外麵養了個狐狸精。可是,他從未見母親掉過一滴淚,她隻會對他嚴厲,要他爭力。
每次被母親打罵後,他都會將自己所受的一切十倍還到薄蘭和秦汐蕊身上。是她們奪走了爸爸,讓媽媽沒了笑容,終日冷漠嚴厲。
接觸社會後,有了女人,了解了男人的需要,他開始理解父親。母親太強勢,的確不討喜,她連聲調都是冷硬的。哪像薄蘭柔柔弱弱的,很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一邊挾製住薄蘭,一邊望望這裏的環境:“你可真是一代狐狸精的鼻祖呢,教出了更厲害的狐狸精女兒。居然住得起這麼高級的地方。”語言譏諷刻薄。
“你可以汙蔑我,但不能這麼說小汐。”母愛的本能不容許別人批評自己的孩子,瞬間迸發出勇氣推開了秦允川。
沒想到柔柔弱弱,膽小如鼠的薄蘭會突然發飆,一個不慎踉蹌幾步。一夜未睡的臉多了幾分陰鷙,抬起頭狠狠給了薄蘭一巴掌:“臭狐狸精,竟敢推老子!”
秦允川那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清瘦的薄蘭臉頰迅速腫起。唇角有血蜿蜒而下,發絲零亂,霎時狡猾不堪。
薄蘭的樣子滿足了秦允川膨脹變態的心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幾年不見,你倒是比以前出息了。”
長期抽煙發黃的手指掐住薄蘭的頰骨:“帶我去見小狐狸精。”發狠的目光閃著詭異的光,森森冷綠,如饑餓的野狼。
刻意封存起的恐怖記憶如潮湧來,她毫無抵抗之力被瞬間淹沒。長大後的秦允川比小時候更可怕,更邪惡,她萬萬不會讓他見到小汐的!
母愛使一向柔弱的薄蘭突然堅強,無懼無畏迎上他威脅的目光:“允川,我現在已經離開佐治了。我希望上一代的恩怨,不要影響到你們。如果你覺得我欠了你什麼,那也是我一個人的債,與小汐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