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放心吧。”給了她一記保證的微笑。
傷勢頗重的林熙蕾視線越來越模糊,但她不願就這麼放棄。固執地費力直起身,卻隻看得到遠處衣袂飄飄,數條人影交錯飛縱。
“霆哥哥,你不能……有事……”再也抵不過黑暗的巨大吸力,無奈放棄掙紮。
林熙蕾被緊急送往手術室,接到消息的醫生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手術中的紅燈亮起,距離死神最近的預警。
滿臉疲憊和病態的沐峰義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著守在外麵。大約半小時後,祉漢匆匆趕到。略微零亂的衣服顯出幾分狼狽和匆促,其掩藏不住的擔憂那麼明顯。
在看到沐峰義時,恭敬地喊了聲:“先生!”
“厲霆,還好吧?”微微闔上眼,閉目養神。自身的病痛侵襲下,他已經十分虛弱,再加上操心更是疲憊不堪。
“醫生已經給他注射了麻醉針,送回實驗室。他隻有輕微的擦傷。”最後補充一句。
“你辛苦了。”蒼老的聲音自有一股威嚴所在,即使刻意放低姿勢仍掩不住那股融入骨髓的威儀。
“這些都是屬下應該做的。”祉漢垂首,恭敬而立,凝重的神色顯視出對沐峰義的極大敬重。
一絲幾不可聞的歎息,幽幽飄渺蕩於空寂的手術外,異常蒼涼。“祉漢啊,我早就不是‘龍門’的舵主了,你不必自稱屬下。”這樣的話他已經對祉漢說過不知多少遍了,他還是改不過來。
習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方式,很難去改變,或者是不願改變。
“是,先生。”看出了沐峰義的疲憊,沒有如常爭辯,選擇了順從。隻要心中存著敬重,口頭上的形式,隻不過是一種虛禮罷了。
沉默漫延,金屬折射出冷凝而厚重的光。靜寂的空氣裏隻有時鍾的滴答如冰水敲在心頭,泛起陣陣寒意。
幾個小時後,緊閉的手術室門打開。戴著口罩的醫生緩緩走了出來,邊走邊摘口罩,快步走至沐峰義身邊,其舉止間可看出對他的敬重:“手術還算順利,隻是小姐的傷勢過重,抓傷的地方穿過軟組織,差幾毫厘就傷及心髒。小姐目前還沒有度過危險期,如果她在四十八小時內醒來就沒事。”輪廓深邃的外國醫生,滿臉凝重。
“我現在能看看她嗎?”沐峰義表現得很淡定,他的一生有太多傳奇的色彩。生死不過是一眨眼的事,再難過再悲傷日子都要過下去。
如今他的時日不多,看得也就更淡了。
“好的,我馬上去安排。”其實沐峰義是這家醫院的幕後最大讚助者,不以盈利為目的,專注於造福人類的科研工作。
半個小時後,穿著無菌衣的沐峰義和祉漢進入重症監護室。身上插滿大大小小儀器的林熙蕾緊閉雙眼,額頭還有被傷的痕跡。
倆個男人同時沉默,氣氛無比凝重。他們所經曆過的風浪非常人可以想像,而林熙蕾的傳奇更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誰能想像這個脆弱得經不起風雨的女孩竟擁有如此強大的意識,一次次挺過生死,一次次從閻王殿裏回來。
凝著林熙蕾眉心暗沉的痣,沐峰義幽幽開口:“小熙,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的女孩子,比許多男人都更堅強。這一次你也不能放棄,厲霆還需要你的照顧。小熙,等你醒來,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一件我埋藏在心底的往事。原本想帶著它離開人世,終究我還是俗人一個,有人的七情六欲,貪嗔癡。小熙,你是個令人心疼又佩服的孩子,厲霆能遇見你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祉漢默默站在沐峰義身後,早在十年前他就將她當女兒般看待。聽聞她離奇的經曆,異體重生,他負責悼念她的情況向沐彙報給沐峰義。
她的經曆他都了解,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出手相助,卻礙於沐峰義的命令而袖手旁觀。值得欣慰的是,她比他想像中更堅韌。
如同竹子永遠不會被命運壓彎,永遠向上。
“咳咳咳……”沐峰義的巨咳,祉漢心下一沉:“先生,你該吃藥了。”幾十年的生死與共,他和沐峰義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兄弟,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怕自身的病菌會感染到林熙蕾,沐峰義用手帕捂住嘴,點點頭。祉漢將他推了出去,離開前無聲對林熙蕾說:“小熙,你要加油,不能被打敗。”
沐峰義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陣劇咳後,拿開捂住嘴的手帕,上麵赫然是殷紅的血跡。“我去叫醫生。”祉漢顧不得許多,卻被沐峰義拉住:“不必了,我的身體,我清楚。安排時間,我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