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兜頭淋下,洛傾打了個哆嗦,整個身子趴在地上,拚盡全力,也隻能動動幾根手指,全身的骨頭都像是粉碎了一般,鑽心蝕骨的疼。
居高臨下站在她麵前的女人,純白的流仙裙纖塵不染,半張小臉掩在一張粉色麵紗內,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微微地眯著,看戲一樣地藐視著地上的人。
那人輕輕搖晃著步子,風情搖曳地走向洛傾,微微低著頭,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怎麼樣,娘娘,這像螻蟻一樣求生的滋味如何?”
好冷,那語氣,就連空氣中,隨著那人走動間飄過來的香氣都是冷厲的。
良久,洛傾才能艱難地吐出一口氣,胸口剛剛被踹得太狠,輕輕呼吸間的扯動,都是致命的疼,聞言,她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低不可聞的聲音悠悠傳開來,“嗬,不過如此,一群廢物。”
那人眼睛眯了起來,眸光裏的殺意盡顯,她顯然很樂意看著狼狽不堪的洛傾垂死掙紮,“是嗎?看來娘娘還沒記住疼。”
空氣安靜了下來,耳邊隻有那就他回蕩開來,站在她身後的年輕侍女冷著臉,聞言揮舞著手中鞭子。
劈啪劈啪的聲響,在這空曠的地下室傳開來,聽得洛傾頭皮發麻,她閉上了眼睛,冷冷地扯了一個笑容。
那女子卻不打算就這樣輕易弄死洛傾。
她娉娉嫋嫋地彎下腰來,很近地湊到洛傾麵前,秋水一般無害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近洛傾的眼裏,“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破布一樣的身子,這小臉比街頭的乞丐有過之而不及,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留在他身邊?”
洛傾眸子蹭得瞪大,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萬花園裏,那個回眸傾心的男子,也曾給過她奢求的溫柔,那麼好的一個人,她不配了嗎?
牙關不受控製地咬緊,洛傾臉色比之前還要白上幾分,整個人都在顫抖,雙手已經用力握成了拳頭,冰冷的血液順著地板傳到她的掌心,她都恍若未覺。
麵前的女子嘲諷地笑出聲來,果然有趣,看著洛傾這樣垂死掙紮,擊潰她的心理防線,可這些還不夠,她抬手輕輕抬起洛傾髒穢的小臉,“聽說洛家放棄了娘娘,一個被家族拋棄的太子妃,真是可憐呀。”
有淚猝不及防地從眼眶滑落,洛傾那雙傾國傾城的眸子,此刻溢滿了淚水,被家族拋棄了是嗎?
是啊,連最親的人都放棄了她,她為什麼還要痛苦地活著?
她的神情變化,絲毫沒有逃過麵前人的眼睛,她滿意地笑了笑,甩開洛傾的臉,高貴矜持地站起身來,“我們走吧。”
那聲音輕的像是來自地獄索命的幽靈。
一個月後,琉璃居內。
白露狠狠地咬唇,跺了跺腳,未語眼睛先紅了,眼淚穿線得掉了起來,她小聲地抽泣著,目光盯著剛剛走出院門的侍衛,“小姐,他們簡直欺人太甚,你為了救太子傷成那樣,他居然那麼快就翻臉無情。”
洛傾眼睫毛上下抖動了一下,顯然沒有白露那麼激動,很輕微的表情變化,良久有語氣寡淡地說道,“從來不曾有過顏麵,何來的翻臉不認?”
洛傾來了這些天,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大多都是從白露對太子得抱怨中,總結出來的,她處境的確尷尬。
白露突然停了哭聲,她從來沒想到原來洛傾早就把一切變化都看在了眼裏,“可是小姐,他們這樣欺負了你,難道我們就隻能躲在暗處看著他們的熱鬧嗎?”
洛傾勾唇笑了起來,剛剛還無波無瀾的眸子裏,此刻充滿了狐狸一樣的狡黠笑意,她一把拉過白露的手,扯著她就往外走,“不讓我出去,我偏要去,躲在暗處,那可不是我的風格。”
前廳,兩位新人相識一笑,眉目間那種別人無法插足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新娘低眉嬌羞的斂目,提著火紅的裙擺,遠遠看去,當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璧人。
遠處傳來女子清脆如黃鶯一般的聲音,“臣妾看來是來晚了,不過還是恭賀太子喜得良緣。”
眾人被這聲線吸引,回頭看去,就見回廊深處站著兩名女子,領頭的那人一身淡藍色的流紗裙,還在搖晃的金步搖下是一張美的驚心動魄的臉。
未施粉黛卻美過濃妝的新娘,纖細的身影站在那裏,裙擺隨風飛揚著,美得像畫。
她像是沒注意到眾人的異常,徑直走到蘇眉麵前,伸手想去扶正在行禮的蘇眉,還沒碰到,卻被一雙手蠻橫地推開,耳邊擦過展懷安怒氣分明的話語,“太子妃不是不舒服了,怎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