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真的很麻,麻木到一點知覺都沒有了,彎身的安若琪揉了揉,很是費力的才挪動出那一步。

隻是,這一步邁出來的同時,她的心中所升起的失落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猜得到的。

安若琪一直覺得,其實她要求的東西一直都不多,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她都可以無限製的妥協,她可以不在乎慕夜臣那曾經讓她心驚膽顫的身份,可以不在乎他是她的前夫的哥哥,她可以不在乎所有的東西,隻要慕夜臣給她一絲堅持下去的希望就好。

隻是,沒有。

她的臉被凍得通紅,腳步抬了抬,她隻是走了一步,然後在那四目相對中移開了視線,緩緩的轉身,隻留給慕夜臣一個落寞的背影,她再次的抬步了,隻是,這次走的很急。

安若琪轉身的背影有些刺痛了慕夜臣的眸,第一次,他體會到了如鯁在喉的感覺,胸口處有些無法控製的難受。

這是他一直都想要的結果,可是,為何會這樣的不甘心,他從來都不會主動的放棄什麼,可是,這次,要放棄安若琪,很難,比他想象中還要艱難的多。

雪依舊在繼續,沒有沉思太久的他已經追上了安若琪的腳步,“這裏離你家很遠,我送你回去吧。”

趕上安若琪的腳步,走在她的身側時,慕夜臣微微的轉頭,看似是自然而來的開口,好像他們兩個人並不是在一個小時之前相逢了一樣,好像這一個小時的眼神交流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不麻煩了,我打車就好。”

安若琪的視線停在前方那望不到盡頭的道路上,暗黃色的燈光落在她的厚外套上,將那抹落寞給詮釋的更加完美。她卻沒有轉頭看慕夜臣,甚至連餘光都不曾掃過,好像並不存在這個與她並肩行進的人一樣。

“好,那你注意安全!”

他回答的很是幹脆利索,甚至連半點的要強求的意思都沒有。

這次,他的腳步放慢了,走在了安若琪身後的很遠處,能夠保護她,卻也不至於讓安若琪發現他的存在。

一個人的路上,安若琪已經放慢了腳步,抿起的唇同樣被凍得通紅,她才想起來,出門的時候竟然忘記戴口罩了。路上的人這麼少,天又這麼冷,她走的孤孤單單。

她的腳步停了停,望著路旁的一個建築物發呆,視線漸趨的朦朧起來,她的思緒飄遠,遠到了最後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出現了重影。

路牙石上,安若琪無助的蹲下來,雙臂蜷縮在身前,咬著唇,滾燙的淚水劃過冰涼的臉頰。

以前,她覺得喜歡上一個人是一種幸福,即使那個人明明就不喜歡自己,就像是以前追求慕塵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的痛苦,相反,每天都活得很有鬥誌。

可是,現在為什麼喜歡上慕夜臣會這麼痛苦呢,知道他不喜歡自己,心裏為什麼就這麼疼呢?

她蹲在雪地裏一動不動,身上的雪積累了厚厚的一層,她不知道,不知道慕夜臣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望著她那晶瑩的眼淚,陪著她一起難過著。

慕夜臣的雙手緊緊的攥緊,好像是要握住什麼特別寶貝的東西一樣,皮鞋挪動了一下位置,數不清有多少次,他控製不住的想要朝著安若琪走過去,然後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裏,幫她將所有的眼淚都擦幹,告訴她不要哭。

可是,這些也不過是心中的想法而已,他的理智一向是比感性來的更加幹脆利索些,他明白,有些事情隻能想不能做,因為日後會後悔。

眼淚也總有流幹的時候,所有的難過的情緒都發泄完了之後,安若琪扶著冰涼的路燈杆緩緩的站起來,繼續那返回賓館的路,直到走回到賓館,她一直都沒有回頭,所以,她並不知道,身後有個人跟了她一路。

這個新年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在喜悅中度過的,但是,安若琪的一條發往異國他鄉的短信卻是改變了很多的事情。

收到安若琪短信時,慕塵已經派人買下了飛往G市的機票,此刻,坐在頭等艙的他精神看上去好多了,他原本前些日子就可以回國的,可是,到了真正出院的時候,他卻是遲疑了好久。

G市留給他的傷心的記憶要遠遠的多餘快樂的回憶,所以,他才會寧願一個人孤家寡人的待在意大利那麼多年,都不肯再次的踏入G市一步。上次的回國,也是因為安若琪留給他一張離婚協議書就回國了,而他也說不上是為什麼,鬼使神差的就跟著回來了。

那個時候的他的確不明白,後來許久之後,他才一點點的意識到,他回G市或許隻是想要一個答案,想要看清楚他自己。

可是,這次呢,他已經悶在酒店裏一段時間了,他想回去見安若琪,卻是不想見他哥,不想到再回到那個讓他一次次的傷心絕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