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卻期期艾艾地道:“姑娘,咱們可隻有三十一兩銀子了,這一下子就出去二十兩……”
寶珠看著梅香那心疼的模樣,笑道:“你以為我叫你哥哥找人是做什麼的?等抄了那卜沉的家,還怕喂不飽咱那錢匣子?這點銀子算什麼,你以後跟著姑娘我,自然是要吃香喝辣的,可不能光長個子不長心胸,大氣點,啊!”
寶珠說的有趣,梅香也笑了,她由衷地道:“姑娘,自從您受傷以來,真的是越來越聰明,越來越好了!”
一天之中接連被兩個丫鬟誇獎讚美,寶珠也有些飄飄然,一點也不謙虛地道:“那是,我也覺得你們姑娘現在聰明極了。唉,大概以前你們姑娘太糊塗,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才使勁磕了磕她的腦袋讓她幡然醒悟,以後都做個聰明人。”
梅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見寶珠瞪了她一眼,忙道:“姑娘說的很是!”
寶珠翻了個白眼,明明是發自肺腑的話,梅香這小丫頭竟然覺得她是在說笑,不像話!
笑過之後,梅香又想起來一樁難事,道:“可是,我哥哥以前也不過是個跑腿的,也不知他帶著人去,卜掌櫃叫不叫他進門……”
“這個就更不用擔心了,”寶珠擺了擺手道:“明日姑娘我親自出馬,你哥哥聽命行事就是。”
“是。”梅香應了一聲,卻又有了新愁:“可是,姑娘這滿身的傷,怎能出去亂跑呢?”
寶珠卻不在乎地道:“今日我已覺得好多了,別說是出府,就是出城去都無礙了,當然,帷帽我還是會戴的。”
梅香點了點頭,這才作罷。
夜深了,葉府各處的燭火次第熄滅,整個大宅漸漸陷入了暗夜之中,隻有最東邊一處小院裏,還亮著點點燭光。
杏兒端了炭盆進了正房,就見吳姨娘坐在床上,就著一盞小小的燈燭還在穿針引線。
“姨娘,您歇歇吧,明天白天也能做,大晚上的,沒得熬壞了眼睛。再說了,大姑娘那裏能缺了這幾方帕子?您很不必這麼趕著做。”
吳姨娘頭也不抬,隻是笑道:“沒幾針了,做完了這個,明天也好去看大姑娘。”
杏兒無奈,知道今日大姑娘的舉動委實打動了姨娘,姨娘這才連夜趕製繡活,罷了,她隻恨自己人笨手拙,想替姨娘一替都不能,隻得上前將那燈芯撥了撥,好讓屋裏亮一些。
吳姨娘卻道:“你又撥它作甚,沒得白費了燈油。”
杏兒氣道:“您要是再這麼說,趕明兒我就告訴大少爺去。”
吳姨娘聞言抬起眼睛來,想瞪杏兒一眼,這一抬頭就見到地上那個炭盆,頓時急道:“這是大少爺送來的炭?杏兒,你怎麼能不稟了我就……”
“不是不是,”眼看吳姨娘怒了,杏兒忙道:“這是大姑娘叫人送來的,菊香走的時候,我……我跟她提了一句……”
吳姨娘想要生氣,但是看杏兒那惴惴不安的模樣,又不忍責怪她,隻是心中發酸,眼前又模糊了起來。
杏兒忙跪倒炕前,道:“姨娘,您別生氣,都怪我自作主張……可是,今年開春早,天氣可還冷,自從斷了炭盆,姨娘身子就不爽利起來,我……我想著既然大姑娘願意為咱們出頭了,這才跟菊香說了一聲,也省得大少爺日日擔心姨娘啊……”
杏兒一片忠心,吳姨娘自不忍責她,忙叫她起了身,這才擦幹眼淚道:“方才是我不好,杏兒,這麼些年跟著我,委屈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