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畜生啊!老天爺啊,你不長眼啊!這種忘恩負義的人,你怎麼就不降一道雷來劈死他啊……”
秦通的火氣再次升騰,眼看這一對夫婦又要打做一堆,忽聽一句“夠了”如平地驚雷,兩人一頓,同時看向了秦之渙。
自從親老太爺致仕,秦之渙也從天之驕子變成了普通士子,甚至詩會之上,還常常被那些曾經巴結他的人嘲諷作弄,若說落差,他感受的更多,但他卻從未說過,隻是讀書越發努力,辦差更加精心,話,也越來越少了。
可再怎麼沉鬱,他也是秦家的希望!
秦老太爺和老太太最為看重的嫡長孫,所以有時候,秦之渙在秦府的話語權,比秦通和刁氏都要重,以至於此刻看見秦之渙冷著臉,夫婦二人竟有些畏懼,紛紛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渙兒,你來的正好,你爹要殺了我!”刁氏自覺靠山來了,立刻哭訴道:“渙兒,你要為娘做主啊……”
秦之渙沉默地聽著刁氏哭訴,卻沒有開口,隻上前將刁氏攙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道:“娘,別說了。”
可刁氏正滿心憤怒,怎能聽出兒子語聲中苦苦的忍耐,兀自罵道:“好你個沒良心的,你這是要眼睜睜的看著你娘去死啊!我十月懷胎將你生下來,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你就是這般回報我的?”
一旁的秦通也罵道:“渙兒,你來做什麼?還不給我回去!”
秦之渙卻木木的,誰也沒理,任憑刁氏和秦通高聲斥罵,等他們罵夠了,才跪在二人麵前,哀求道:“爹,娘,孩兒求求你們了,莫要再吵了。咱們家已是這般光景,爹和娘還這般吵鬧不休,與家聲家運有何益處?且家中雖然勢頹,孩兒卻已中了進士,以後孩兒定當好生努力,早晚重振家門,不叫爹娘再受這人下之苦!所以,孩兒懇求爹娘,各自忍讓,咱們是一家人,此時應該同舟共濟,方能力爭上遊啊!”
秦之渙言辭懇切,聲音哽咽,刁氏先看得心軟了,沒好氣道:“渙兒,你先起來!”
“爹和娘不同意,孩兒便長跪不起!”秦之渙堅決道。
秦通一見,知道這個兒子認了真,若不允了他,說不定他真要在這裏長跪不起了,到時候老太爺老太太知道了,又是一番吵鬧,自己也落不著好,隻得道:“起來吧,爹豈不是那等不識大體的人?還不是你娘不依不饒……”
“我怎麼不依不饒了?”刁氏憤怒地打斷了秦通的話,卻見兒子滿臉哀求,她便強壓怒火,道:“渙兒,娘都是為了你,若不然……”
“若不然怎樣?你這刁婦!”
“秦通,你再不知好歹,莫怪我翻臉無情!”
秦之渙看著再起爭端的父母,滿心迷茫。
他就不明白了,他已做了最大的努力,為何爹娘還不能安生?
家裏本就中落了,祖父致仕,秦家再無高品級的官員在朝,可祖父還有弟子和同僚,隻要自己足夠努力,早晚有一天,家裏會回複到以前的榮光,為何爹娘就不能同他一樣,為了振興家族共同努力呢?
這難道不是最重要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