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原來是忠義伯世子,雖然在府中不得寵,但他對朝中之事卻頗為關注,尤其是三位皇子的情況,他更是事無巨細,知之甚多,其中便包括這一位,景王妃的兄長葉青玉。
周洵心中一動,想到今晚的謀劃,便坐到上首,神色冷然道:“不知葉編修突然到訪,所謂何事?”
葉青玉見周洵認得自己,也不意外,隻淡淡一笑,道:“我來與周將軍送禮。”
周洵卻沉默了一下,道:“不知葉編修欲送我什麼禮?”
這話便有些耐人尋味了,葉青玉心下大定,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周洵沒有一開始便趕人,也沒有說要拒絕收禮,這就是可以談一談的意思了。
葉青玉好整以暇道:“周將軍鋒芒內斂,多謀善斷,想當初平定逆王之時,便立下了汗馬功勞,如今又據守南城門,使得瓦剌人不能存進,京都百姓得以安康度日,不受流亡之難,於家於國,周將軍都是大功臣。”
周洵麵色稍霽,見葉青玉不再往下說了,忍不住道:“久聞葉編修才學不俗,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本將軍的所作所為,燕王殿下都看在眼裏,他早已許諾,等到天下安定,會與我論功行賞。本將軍覺得,這實打實的封賞,比葉編修這幾句美言,可要實惠的多。”
周洵將一雙利目望定了葉青玉,本以為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會被嚇住,沒想到,葉青玉卻怡然不懼,還笑道:“隻怕將軍所盼,將是黃粱一夢。過了今晚,將軍便是亂臣賊子,別說封賞,隻怕項上頭顱,家中妻小,身後清譽,亦要保不住了。”
周洵神色大變,冷聲道:“葉編修這是何意?”
“將軍莫要裝糊塗了,今晚之事,景王妃娘娘已經盡知,她憐惜將軍保家衛國,乃忠勇之士,特要來救將軍一命。”
周洵默然不語,望著葉青玉的眼神複雜難明,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跌坐塌上,啞聲道:“葉編修,方才說的大禮,便是這個?”
葉青玉卻反問道:“這世間還有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
周洵點了點頭,道:“確是沒有了。不過,葉編修為何篤定燕王與懷寧侯不能成功?”
葉青玉笑道:“他們若能成功,今夜我便沒有機會出現在將軍麵前。”
周洵一震,已然明白了葉青玉的意思。
若燕王與懷寧侯行事縝密,這樣大事,怎會被景王妃提前知曉?可見懷寧侯與燕王的安排已經出現了漏洞,而景王妃既已知曉,他們怎還走得了?
這事本就是機密,不想燕王與懷寧侯行事竟這般不周!
周洵心中湧出一股無力感,看著老神在在的葉青玉,下定了決心。
“景王妃敏慧仁慈,我不求她保我這條賤命,隻求莫要牽連我的家小。”
“這個自然,”葉青玉點了點頭道:“葉某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隻要周將軍為國盡忠,棄暗投明,別說性命,日後的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周洵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道:“多謝葉編修!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不知編修能不能做主?”
葉青玉抬眼看了看周洵,道:“周將軍請說。”
答不答應,他可不能亂保證,好在妹妹就在外麵,倒是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