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要暫時委屈你了。”
白念瑤摸了摸匍匐在身前的‘狼孩’的頭發,略帶歉意地說。
此時的他們已經出了城。她得想辦法混進軍中去。可祁佑到底‘特別’,若是與她同行,太過引人注目。
祁佑低低地嗚咽一聲,白念瑤分明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一絲莫名的興奮。
想來,這段日子待在王府裏,祁佑也悶壞了。現下有機會回歸山林,他自是開懷。
變裝,是必不可少的。
穿了一件補丁疊著補丁的破爛衣衫,白念瑤還在臉上途了一層炭灰,掩蓋住吹彈可破的白皙皮膚。雖不能確保萬無一失,但隻要沒有人仔仔細細地琢磨她這張臉,也是可以瞞天過海的。
一切準備就緒,剩下的就是如何混進軍中。
自然,白念瑤已有了她的計劃!
“站住,你這個小偷,居然敢偷東西!”
一個頭發灰白,看上去已有些年歲的老夥夫氣急敗壞地追了出來。
前麵一個嬌小的身影拚命地跑著。卻不知是由於害怕還是怎麼,不曾留意到腳邊的一顆石頭,被絆倒在地。
就是這片刻的耽擱,老夥夫追了上來,生氣地打了下‘小賊’的頭,“還敢跑?把你偷的東西交出來!”
‘小賊’一麵搖著頭一麵哀聲乞求:“軍爺,我就偷了一個餅子。我實在是餓極了。求求軍爺,就把這個餅子賞給我吧。”
興許是看著他實在可憐,老夥夫起了惻隱之心,“罷了,這個餅子給你,但是,你得保證以後不能再偷東西。”
‘小賊’聽了這話,表情黯淡下去,苦澀低喃:“不偷,我就沒吃的,沒吃的就會餓死 ......”
“怎會沒東西吃?你的家人呢?他們就眼睜睜看著你出來幹這種勾當?”老夥夫不信他的話。
提到‘家人’,小賊突然嚶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用袖子隨意摩擦著眼淚,抽噎道:“我沒有家人。一場饑荒,家人都餓死了,房子也被當地惡霸強占了去。那時候我還小,根本打不過他們。為了活命,我就去偷,去搶,常常被抓住、打得半死 ......”
老夥夫沒想到他的身世這樣可憐,一時間感慨萬千。難怪他膽子大得都偷到軍中來了,想是餓極了吧?哎,也怪可憐的!
“大伯,您收下我吧。”
突然,像是意識到老夥夫人不錯,小賊跪地給他磕起頭來,一邊不忘艾艾地乞求:“我什麼活都可以幹,隻要大伯能賞口飯吃就行。求求你,大伯,就收了我吧。”
“這 ......”
老夥夫犯了難。軍中紀律森嚴,又豈是他區區一個夥夫可以擅自做主的。
不過這小子也實在可憐 ......
罷,就稱是他的遠房侄子,在夥房裏幹些雜活換口飯吃。想來,不會有人說什麼。更何況,夥房本就缺人手。
“小子,你留可以留下,那些偷雞摸狗的壞習慣統統都得給我改掉。要是被我發現你再動了歪腦筋,看我怎麼收拾你。”
見他答應收留自己,小賊欣喜之餘,又拚命磕起頭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那老夥夫看在眼裏,嘴角也不覺展開一抹笑容。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名字。已經在家中排行老大,我娘就叫我大毛。”
“大毛?這哪算名字?這樣吧,從今天起,你就叫小山。別人問起來,你就說是我的遠房侄子,前來投靠我,記住了嗎?”
“嗯嗯,記住了!”
~~·~~
“來來來,黑小子,看這是什麼,白饃饃!”
晚飯過後,老夥夫捧了兩個白麵饃饃,神秘兮兮地放到小山手裏。
小山驚喜地瞪大雙眼,幾乎想也不想就啃了起來,狼吞虎咽,這個吃一口,那個又吃一口。不過一會兒工夫,兩個饃饃就都下了肚。
見他吃得歡快,老夥夫滿眼欣慰。
他們本是吃過晚飯的。但軍中人口眾多,一個人也就隻能分到一個玉米麵饃饃,哪裏夠吃?何況他看小山瘦瘦小小的,估計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沒少過,才會發育不良。這不,有的將軍帳裏送去的吃食沒吃完,他就偷偷拿過來兩個饃饃 ......
“慢點吃,慢點吃。以後你吃完飯就來夥房找我。看哪個帳子裏有剩下的,我都給你。”
“謝、謝謝老伯!”
小山含混不清地道謝,塞了滿嘴的饃饃,臉蛋鼓鼓的,模樣別提多滑稽了。
夜裏,到了其他人都入睡之後,白念瑤悄悄溜出夥房。營帳裏沒有多餘的地方,夥夫老王也擔心偷偷收留他的事情會被發現,遂讓她暫時就住在夥房裏。地上鋪了幹草,她蜷縮在上麵。到了夜間,氣溫驟降,夥房這裏卻連條棉被都沒有,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