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府醫診斷,白念瑤並非患病,而是中毒致使的昏迷。
消息一出,議論聲紛紛。有人說這是她在向王爺使用‘苦肉計’,想要脫離苦海。也有人說,王爺礙於她的身份,不能明著給予重罰,就暗地裏在她的吃食裏下了毒,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她‘消失’ ……
玉笙閣裏,白念瑤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幽幽轉醒。
看到自己竟然回到了玉笙閣的主臥房,她一度以為是在做夢。直到耳畔飄去了低低的抽泣聲,才恍然覺悟她真的回到了玉笙閣,並非幻夢。
循著低低的抽泣聲望去,見是綠蘿那丫頭蹲在牆角正在低泣。似乎是擔心哭聲過大會擾了她,綠蘿死命壓抑著聲音,低低的嗚咽聲盤亙在唇齒間,讓人聽了心酸。
她沒有出言詢問綠蘿這是怎麼了,而是重新閉上眼,回憶起了昏迷前的點點滴滴。
正在這時,府醫和管家的交談聲從門外隱隱傳來,聲量雖小,卻足以讓耳力極佳的白念瑤聽得清清楚楚。
“王妃身上的毒性已祛除了近半,再過上幾日,毒性應能全解。”
“嗯,切記,此事不可聲張。”
“我明白 ……”
毒性……祛除……
原來她是中毒了。
管家特意叮囑府醫不可將此事聲揚出去。想來,這又是容璟的吩咐。不宜聲張……為何?他是擔心事情傳了出去,他下毒謀害嫡妻的消息就會不脛而走?
嗬,真是讓他費心了!其實,真想她死,他大可一劍了結了她,再謊稱她重病不治,這樣豈不更加幹脆?何故要利用紅箋,煞費苦心地給她下毒?既然下了毒,又為何多此一舉地救她?讓她就這麼‘消失掉’,不是更好?
就在白念瑤醒來的第二天,玉笙閣裏的下人被盡數撥走,隻餘下綠蘿獨自照看白念瑤。
對於容璟而言,讓她回到玉笙閣還派了府醫診治已是他的‘底線’,難道還要下人環伺,丫鬟成群,繼續讓她過著‘主子’一般的生活?
容璟本人更是一次不曾出現。管家倒是來過幾次,看了看白念瑤的身體狀況,就走了。估計是奉了某人的指令,看看她是否已全好。好了,自然就該回到柴房中去,繼續做她的‘階下囚’ ……
這麼看來,容璟‘救’她,似乎大有用意。也許,他不想讓她太痛快地死去,留著她,不過是為了更殘忍的折磨。
服過藥,白念瑤這會兒正半倚半靠在睡榻上,怔怔的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一道碧色的身影橫衝直撞地闖了進來,未及來到白念瑤麵前,就已急不可耐地跪了下去,不由分說地叩起頭來。
“求王妃發發慈悲,求王妃發發慈悲 ……”
白念瑤柳眉輕挑,卻閉口不言,似在做無聲的詢問。
綠蘿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顯然是剛剛哭過。一邊重重將頭磕在地上,一邊哽咽著哀求道:“奴婢敢用性命作保,紅箋……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害王妃的。紅箋和奴婢一樣,孤苦伶仃,無父無母,被賣入勳貴之家為奴,常被人欺負,非打即罵。我倆私下曾說,活了十多年,就隻有在王妃身邊侍奉的這幾個月才感覺自己活得像個人。王妃待我倆極好。奴婢和紅箋感激猶怕不及,又怎可能反過來傷害王妃呢?”
直到將額頭磕破,綠蘿才停下,抬起紅紅的雙眼,迎視女子清冷無波的一雙子瞳。
“王爺下令,要將紅箋杖殺,那是要活活把人打死呀。求王妃看在紅箋曾盡心盡力服侍過您的份上,救救她。再不去,隻怕就晚了 ……”
片刻的靜默,於綠蘿而言仿佛過了一年之久。焦灼的等待中,她因遲遲等不來榻上女子的回應而漸漸陷入了絕望。難道紅箋……真的難逃此劫?
“扶我下去!”\t
“呃?”綠蘿楞了楞,喜色隨之躍上眉梢,“哦哦哦!”
太好了,紅箋有救了!
白念瑤身體尚未恢複,雖有綠蘿攙扶,這一路走來還是辛苦極了。饒是綠蘿心急如焚,也不可能拽著人一路飛奔,心裏便如有一鍋沸煮的熱水,又急又燙。
總算到了後園,一眼望去,紅箋渾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兩個小廝手拿棍棒,仍狠狠向下砸去。如此殘忍,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那鮮活的一條命,不過如草芥搬,毫無價值。
“住手!”
白念瑤想要大聲喝止。發出的聲音卻有氣無力,毫無威懾。
兩個負責棒打的小廝隻回頭看了眼,便又若無其事一般地舉起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