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念念的自畫像嗎?”
容璟踱步走至左側麵牆,隻見牆上突兀地掛著一幅人物畫像,畫像上的女子是白念瑤無疑。
“是啊,那孩子別的方麵不出眾,筆墨卻是極好的。”白獻隨口答道,抬起頭瞄了眼那幅自畫像,果然畫的惟妙惟肖,幾乎就以為是本人站在了麵前。在筆墨上的靈氣通透,她倒是承襲了她的娘親。
容璟站在女子的自畫像前,良久駐足。目光在自畫像上細細地描摹,哪怕臉上一個細微的表情都不願放過。最後,當他的目光定格在畫像上女子的雙眼,那陌生的眼神讓他心神不由得微微一震。
沒錯,就是陌生!
雖然這張臉與他記憶中的‘白念瑤’幾乎一模一樣,可那個女人就算什麼都能拿來模仿,卻唯獨眼神,她是學不來的。因為眼神正是一個人靈魂的體現。
畫像上的女子有著如水般的眼神。細看之下,會不難發現在那看似清寂的眼神背後,藏著一絲淡淡的落寞與悵然。想是在這白府的日子過得艱難,良久以來都是獨來獨往,難免有些心灰意冷。
再回想起那個女人的眼神,清澈中透著絲絲靈動,更有慧黠閃爍其中。
這一瞬間,容璟仿佛找到了‘答案’。心髒猛然一縮,全然跳亂了節奏,臉色更是瞬間變得鐵青一片!
天,他都做了什麼?
旋過身,他不容分說地邁開大步朝外走去。
狄修自然亦步亦趨地跟從。
唯有白獻,不解他忽然的舉動,一時有些愣神。待到反應過來忙不迭快步追出去時,眼前哪裏還有那對主仆的身影?
這便走了?他這……分明就是來消遣自己的。
管他白獻是不是會為此而不滿,這一刻的容璟心中就隻有一個執念。那就是:他要找到她!
騎著馬,容璟不知疲倦地滿京城轉著,每一條長巷街道都不肯放過。
然而,芸芸眾生,要想尋找一人無異於大海裏撈針。
雖已料到會很艱難,他卻絲毫不打算放棄。
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深秋的氣候說變就變。明明前一刻還豔陽高照,一轉眼就烏雲密布、雷鳴電閃,竟下起雨來。
“主子,我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仿若沒聽見狄修的話,容璟索性棄了馬,用走的,非要把人找到不可。
突如其來的一場雨讓街上的人都變得慌張起來。擺攤的小販一麵喋喋不休抱怨著生意不好做,一整天下來也沒掙兩個錢,一麵利落地收攤。路上行人有的已撐開了拿在手上的油紙傘,沒有傘的也都用手擋在頭頂,慌慌張張地往回家的路跑去。
就隻有容璟和狄修這對主仆,依舊不急不徐地走在路上。
一麵走,容璟的雙眼一邊不忘四下逡巡,不肯放過每一個擦身而過的路人。有些被油紙傘遮住了臉,他也非要低下頭看一看不可。
不是。一個兩個不是,三個四個不是……通通都不是!
女人,你到底在哪兒?
就在容璟淋著雨苦苦在大街上尋找的時候,他所尋找的人卻靜靜躺在客棧一個房間裏的床上。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一天,兩天……
時間就這麼有條不紊地走過,偏偏躺在床上的女子仿佛停留在了過去的某一時刻,躺在那裏,竟一動未動。
若非胸口細微的一絲起伏,幾乎就讓人以為她已經 ……
“這位姑娘傷得太重,失血過多,至今能活已是奇跡。”
請來的大夫說了些無關痛癢的話,就被趕走了。
隔著一段距離,尉遲玦坐在圓桌旁,目光鎖定在床上,眸光輕閃,眼底顏色不覺一深。
“難得本皇子發了一次善心,你可千萬別叫我失望啊。今天,本皇子就最後再等你一日。若你還是不醒,我就把你扔回那條長巷,管你是死是活。”
床上女子依舊沒有任何響應,讓他不禁生出了微許的挫敗感。
事實上,三天前,他之所以會突發奇想地救回這個女子,無非是看出了好友容璟對她的幾分心思。想著,若是他把這個女子救活,容璟可不就欠了他一個大人情。他已經等不及看到容璟見了女子完好如初地站在眼前,會是如何驚愕的一副表情了。
容璟這個人……說得好聽,是淡然於世,仿佛對這世上的一切都不在乎。當初,身為‘質子’,他在北興的日子並不好過。可任憑北興京城裏的權貴二代如何地挑釁欺辱於他,始終卻是難見他風清雲淡的臉上有任何表情。倒不是逆來順受,往往他的鎮定自若總能讓那些欺負挑釁於他的人自覺沒趣地退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