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清和殿
剛被冊立為皇後的鄭氏懶洋洋倚坐在美人榻上,用手拄著頭,許是有些困乏,此刻一雙美目輕闔,似在小憩。
宮女冬雪盡管放輕了腳步,還是讓她自淺眠中醒了過來。
眼睛猶未完全睜開的鄭氏輕聲問道;“什麼時辰了?”
“回皇後娘娘,午時剛過。”
聞言,鄭氏目光隱晦地一閃,“你說午時已經過了?那穆青為何還沒來?”
冬雪微微蹙了下眉頭,小心翼翼地回道:“奴婢也覺得奇怪。穆青從不會遲來,為何今日 ……”
鄭氏緩緩地眯起眸子,眼底一抹銳利的鋒芒閃現。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幾許不安來,隱約間,仿佛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
這時,又一宮女走進來,欠身行了一禮後,恭謹說道:“娘娘,陛下派人傳話,說是叫您即刻去一趟。”
“可說了什麼事?”
“來傳話的太監沒說。”
冬雪看到鄭氏的眼睛眯了眯,眼底似有種莫名深沉而詭異的光芒一縱即逝,遂有些不安地問道:“娘娘可是在擔心什麼?”
眼睛裏迸射出冷厲的光芒,聞言,鄭氏冷冷地勾起嘴角,“擔心?本宮需要擔心什麼?”如今,她的地位早已不同於從前。何況,還有太子在。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奈她何。
“冬雪,替本宮更衣。”
“是!”
不消片刻,鳳袍加身的鄭皇後盛裝而來。微微有些出乎所料,竟在皇帝寢宮見到了容璟和蘇毓菀兩個。
“你們也在?”她淡淡掃了眼站在容璟身旁蒙著麵紗的女子,於唇角隱晦地牽出一個笑容,絲毫不掩飾神色之間的譏誚與諷刺。
蘇毓菀權當沒看見她唇邊翹起的一絲絲諷刺,和容璟雙雙向她跪拜行禮。
到底是地位不同了。從前隻需要拱手欠身即可,如今卻得行叩拜大禮。誰叫人家‘母儀天下’呢。
“起來吧。”
鄭皇後淡淡送出一句,隨後蓮步走上前,朝著坐在禦案後的梁帝盈盈一禮,“皇上萬福金安。”
“免禮!”
站正之後,鄭氏的目光才緩緩落向另一人,也就是一直跪在地上的蕭貴人。
方才進來時她便看到了,隻是故作不知。
“蕭妹妹也在?怎的跪在地上?”
蕭貴人聞言冷冷一哼,“皇後娘娘裝什麼糊塗?我因何會在這裏,皇後娘娘豈有不知之理?”
“這話說的,”鄭氏莞爾一聲輕笑,然而眼底的笑容沉寂得很深,莫名給人一種詭異陰森的感覺,“本宮又不是妹妹肚裏的蛔蟲。妹妹因何在這裏,本宮如何知曉?”說罷,目光若有似無掃向‘沒事人’一樣站在眼前的容璟和蘇毓菀,溢出口的話音不溫不火,然而每一個字碾過齒關,卻又莫名帶了幾分深刻。“今日倒是巧了。不止是蕭妹妹,連本宮的兒子兒媳也來了 ……”
最後一句話,更像是在‘提醒’著梁帝什麼。
“聽聞父皇身體有些不適,兒臣攜婦特來問候。”容璟回答得滴水不漏,就連表情都無懈可擊。
閑話道完,知道該自己‘登場’了,蕭貴人默默地深吸了口氣,抬頭時,目光中一片堅毅與沉定。
“求陛下替臣妾做主。今日要不是陰差陽錯,死的就不是宮女珍兒,而是臣妾了。臣妾出冷宮左不過才三兩日,不知哪裏做得不好,得罪了人,竟要遭此滅頂之災。”
“妹妹宮裏出了事,也該來找本宮,而不是一點小事就來叨擾陛下。”
被鄭氏訓斥的蕭貴人表示不服,梗著脖子,憤憤然說道:“娘娘還沒有聽完整件事情,怎就先急著訓斥起臣妾來?說起來,這事與娘娘息息相關,臣妾正想著向皇後娘娘討個公道呢。”
“哦?”鄭氏唇角彎起一個弧度,卻構不成微笑的表情。
見她仍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蕭貴人心裏不由得微微一緊。她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既已選擇了站在鄴王一邊,就已沒了後悔的餘地。
“陛下,臣妾有證據。”
在梁帝的首肯下,蕭貴人命候在殿外的太監押著一名宮女進來。
“陛下,臣妾所說的‘證據’就是這名喚作瓔珞的宮女。她在奉給臣妾的紅棗湯裏下毒。這兩日,臣妾身體不是很好,連帶著胃口不佳,就沒有喝那碗紅棗湯。但又覺得扔了可惜,遂將紅棗湯賞給了宮女翡翠。誰知翡翠喝了紅棗湯,不出半個時辰人就開始抽搐,口中還吐出白沫。臣妾忙令人宣來太醫,但為時已晚,翡翠不治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