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打擾府醫給林楚漄療傷,更不想林楚漄聽到這些事再無端煩心,蘇毓菀給蘇沫兒使了個眼色,雙雙走出門外。
“菀姐姐,狄修回來了,說是我師哥……出事了。誒,你還是聽他說吧。”
蘇沫兒不忍也實在不願用自己的嘴說出這樣的壞消息,遂很不負責任地把這個艱巨的任務推卸給狄修。
狄修見到走入暖閣的蘇毓菀,立刻迎了上去,單膝跪地,“主子與我等在前去向鹿城軍調兵的路上遭遇伏擊。其他人與對方派出的殺手決一死戰,為的是讓主子和我能衝出包圍。好不容易到了鹿城軍的營地,鹿城軍元帥陸之源二話不說便吩咐底下的人要將主子和我拿下。混亂之中,主子和我分散,各自往不同的方向逃去。我深識水性,跳進一條湖泊得以甩開追兵。但主子他……”
“我師哥怎麼了,你倒是說啊。”蘇沫兒急切地追問。
狄修卻隻是搖著頭,“屬下不知。我潛伏在鹿城軍營地附近,想要探聽消息,卻隻聽到營帳裏歌舞升平,像是歡快在慶賀什麼。還聽到 ……”他欲言又止,有些踟躕地抬頭看了眼蘇毓菀,好似有難言之隱。
“你聽到了什麼?能不能別吞吞吐吐的?”蘇沫兒是個急性子,見他說話慢吞吞,急的直跳腳。
“我聽到陸之源手下的幾名將領不停地恭喜他。說是除掉了太子的眼中釘就是大功一件。日後定能得到太子的嘉獎。”
蘇沫兒頭腦發暈,身子直打晃。要不是扶著桌子,說不定就倒地出糗了。
除掉了太子的眼中釘?
太子的眼中釘……除了師哥,還能有誰?難道師哥已經……
強忍住心中悲痛,她不敢去看蘇毓菀。自己尚且如此,更別說菀姐姐。她一定傷心死了吧?
等了半晌,屋中仍是一片寂靜。蘇沫兒終於鼓起勇氣去看蘇毓菀,卻見後者麵色淡然,目光明澈中仿佛又透著一種無法撼動的堅定。
“菀姐姐~”她該不是傷心糊塗了吧?
聽到這聲輕喚,蘇毓菀轉過頭來,看見她眼角滴下的淚不由得蹙了下眉,“你哭什麼?”
蘇沫兒被她問得一愣。哭什麼?她還能哭什麼?當然是哭 ……
“他沒死。所以,收起你那廉價的眼淚。”
瞧著她麵上鋒芒畢露的冷厲架勢,蘇沫兒沒來由的就是心裏一抖
沒死?事情已經這麼明顯了,菀姐姐這分明是在自欺欺人。
不過,這樣的話她也隻敢在心裏轉一轉。這種時候,還是別火上澆油了吧?
“孩子,你說得沒錯。他不會就這麼輕易死掉。”
鄭天橙的話絕非善意謊言般的安撫,而是他同蘇毓菀一樣,都不相信容璟就這麼死了。
他鄭家世代驍勇,有著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堅定強大的意誌。玉衍雖非他親外孫,但多年來,他早已把玉衍當成是自己的家人。他堅信,玉衍一定能克服這又一次的阻礙,平安歸來!
老天爺似乎很愛捉弄人類,容璟出事的消息剛傳回不久,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來稟報,說是宮裏傳出消息——皇帝駕崩,容華已繼立為帝,不日將舉行登基大典!
聽到這個消息的蘇沫兒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這下可是什麼都完了!
蘇毓菀依然堅強,沒有被這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的壞消息衝垮,甚至還冷靜地想到要即刻送鄭天橙父子離京。
趁著此時外麵還亂著。否則,一旦諸事都定了下來,容華恐怕就要對他們王府下手了。
“我不走!”
蘇瀾芓看著一心想把自己送走的妹妹,語氣不重,卻倔強得近乎執拗。
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離開,唯獨他不可以。
他要陪著菀兒,陪她度過這最艱難的一段時間。
蘇毓菀豈會不知他的心意?
“你必須走。容華知道你我兄妹情深,很可能會用你來威脅我。你也不想我受他威脅吧?隻有你們全都離開,我才能心無旁騖地去對付他。”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語氣卻很堅定。
“道理我都懂。但是,你休想趕我走。”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放妹妹一個人去應付那個陰險狡詐的混蛋。對於現在的他和菀兒而言,他們僅剩下的隻有彼此。這時候,倘若連他都離菀兒而去。他真怕菀兒會衝動之下做出什麼傻事來。他已經失去太多太多了,決不能再失去菀兒。決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