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請等一等~!”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尉遲玨和蘇毓菀雙雙將要踏出宮門的一刻,身後的文鳶追了上來。
文鳶雖是奴才,可深受容貴妃信賴,更是被她當做家人一般的存在。故而在這宮中相當於半個主子。多年的養尊處優下來,身子的伶俐程度早已不如當年。平素有什麼事都是揮一揮手指使別的宮人去做,什麼時候輪到她自己親力親為?結果冷不丁這一跑起來,差點沒跑斷了氣。
總算,尉遲玨聽到了她的苦苦嘶喊,停下了腳步。轉身一見是她,眉峰卻立刻緊緊地皺了起來。
“太子殿下,太……”
文鳶氣喘籲籲地跑過來,著急地想開口。奈何氣息喘得太急,嘴巴幹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怎麼出來了?”
尉遲玨一雙黑曜石般的子瞳劃過清晰的不悅。
文鳶等不及把氣息喘勻,唯恐下一瞬尉遲玨會掉頭走人,急急忙忙地開口解釋,“殿下莫氣,奴婢實在也是……也是無奈之舉。殿下快去看看貴妃娘娘吧,她……不太好!”
嘴裏說著請求尉遲玨去看望容貴妃的話,文鳶的視線卻有意無意地睨向站在尉遲玨右側身後的蘇毓菀,眼睛裏有微末的光影閃動,雖不明顯,但蘇毓菀卻看得真真切切。
所以,請尉遲玨是假,想叫她去才是真嗎?
“我很忙!”
尉遲玨的回應冷漠得叫人心寒。
文鳶的眸子微微收緊,想到娘娘為了掩護她出來不惜用額頭去撞門,一顆心猛地一抽。
娘娘啊娘娘,您所做一切都是為了太子,可是太子他……他卻是半分不領您的情啊!
撲通一聲,文鳶跪在了地上,神色間滿是懇切。
“奴婢懇求太子殿下,就去看看娘娘吧。娘娘……她是殿下的親生母親啊!”
“我情願沒有這個親生母親!”
男人的話算是說絕了。
聽他這般決絕不留餘地的語氣,文鳶還想再說什麼,終是化作低低的一聲歎息,融化在了清冷的空氣裏。
娘娘和殿下是母子,本該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就算娘娘先前的所作所為令殿下失望了,他也不該因為這樣就斬斷了娘娘的母子情。娘娘這些年都為他做過什麼,他不是應該比誰都清楚?二十多年前,娘娘背井離鄉來到北興,又多次拒絕了北興皇帝的拉攏,等於同母家徹底斷了連係。早已經無親無眷的娘娘,就隻有他 ……
“貴妃娘娘沒什麼事吧?”
就在文鳶已近乎絕望的時候,飄入耳裏的恬淡女聲令她瞬時重燃起希望。
對啊!就算太子殿下對娘娘不聞不問,不是還有位大梁公主呢嘛?
想起自己的主子,文鳶不由得悲從中來。
蘇毓菀看得出來,她臉上那深深的哀切之色絕非假裝。這位文鳶姑姑對自己的主子倒是衷心得很。
“娘娘想念殿下想念得緊。聞聽殿下今日會入宮來,就想遠遠地看上殿下一眼。可門外把守的侍衛說什麼也不讓娘娘出去。娘娘情急之下,居然……居然用頭去撞門!”
蘇毓菀當然知道,文鳶這番話大有水分。隻怕,思念是假,想挽回母子之情才是真的。
不過,不管真假,這個容貴妃倒是蠻有手段的。用頭撞門嗎?至少,不是人人都能擁有她這種‘為達目的不惜自殘’的果敢與狠辣。
“橫豎來都來了。既然貴妃娘娘身感不適,我們就去探望探望吧。”
尉遲玨扭頭看向容色恬淡的女子,似乎有些詫異於她竟會這般勸說自己。
不過,就算開口的人是她,他也不想輕易妥協。
“要去你去,我沒那個閑工夫!”
聽這口氣分明還在氣頭上。看樣子,這次容貴妃所做的事算是觸到了他的底線。隻怕要他原諒……並不容易。
沒能請到太子,文鳶固然有些遺憾。不過大梁公主來了,總算她這一趟沒有白跑。
“貴妃娘娘~”
蘇毓菀挺著肚子,行動起來著實不太方便,就連簡單的欠身請安都做得十分費力。
此時的容貴妃,受傷的額頭已被包紮好,正端坐在美人榻上,目光若有似無地掃向蘇毓菀的肚子,隻一眼,便看出她腹中所懷骨肉並不是玨兒的。
雖有寬衣掩蓋,可看這肚子的大小,她篤定大梁公主有孕起碼在六個月以上。
算算日期,那時的玨兒怕是連大梁土地的邊都還沒沾,怎就讓她懷孕了?
不過她這身子是瞞不住人的。自己既然一眼就能看出來,想來,玨兒也是知曉‘實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