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嗖嗖而過,徒留空曠凜冽的呼聲。
在馬車上的沈顏一時沒在意,身子抖了抖,“啊—”打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噴嚏。
明明聲音不高,但在場的人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殷楚辰的心在那一刹那間像是被人緊緊地抓住了般縮了起來,而後放開。
雙眼還是波瀾不驚地盯著司空泫,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司空泫的雙眸危險地眯起,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與陰險。
“殷門主拖家帶口的,原來是打算自家人一同上路啊!”
青衣猛地拉弓,拔箭射向司空泫。他發誓,這一箭,一定要射穿這張讓人心寒厭惡的嘴臉。
閃亮的銀箭破空而出,攜帶著劇風之勢,直指司空泫的腦袋,那飛速旋轉中的銀箭,在一個眨眼間,就奔到了他的眼前。
一揮衣袖,銀箭的速度明顯開始減弱,似是漫不經心般,銀箭被他微微側身避過,經過他耳邊時,就那樣輕易地便被他抓在了手裏。
整個過程入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
細致地觀察起了箭身上的簡單紋飾,司空泫嘴角一揚,似是發現了一件很好玩的事——
“原來閣下就是聞名天下的富貴錢莊的掌櫃古逸興啊,可真是聞名不如見麵啊!”
青衣抽了抽嘴角,整個人變得暴戾而激憤,“在下青衣,是少主的四大護法之一!”
想起方才司空泫辱沒少主的話,而且連同沈顏等都一同詛咒了,青衣就再也冷靜不下來,看著司空泫的眼裏洶湧著濃濃的殺意。
其實除了青衣,在一旁的煉衣、綿嬴等人均是眼中冒著火光。
一直以來,司空泫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多次派人暗殺少主不算,聖翼門的幫眾無時不受到各路來客的騷擾,除了癸閻派的人,其他的就都是癸閻派教唆挑撥來找麻煩的,以致於兩年來幫中損失了不少人。若不是要韜光養晦,保全殷家以及少主,這筆債我們早就該討回來了!
來之前,少主已下令,此行不需要在隱藏實力,我們要轟轟烈烈地殺上去,向癸閻派,向當年欺辱我聖翼門的人討回公道~!
所以,青衣才會毫不猶豫地射出那一箭。
明知道這箭已傷不了司空泫,可是,這箭一出,任誰都不可再小看我們聖翼門了!
事實上,正如青衣所料,在不遠處指指點點的那一群人刹那間靜了一靜,才又恢複了原樣。但他們的表情以及話語,早已不如之前的輕鬆愉快了。
“兩位稍安勿躁,武林大會三天後便要舉行,兩派何不在擂台上分個高下見個高低?!在這裏切磋,私自比武,武林同道們可是會責怪老朽安排不周的。”
一位白袍老人不知幾時從天而降,出現在了兩方陣型的中間,一頭花白的銀發,一束飄逸的長須,加上纖塵不染的白衣白袍,頗有一種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的神聖感。
來人正是當今武林四大尊者之一的梅風尊者梅鎖心。
眾人見德高望重的梅風尊者都出現了,知道這下沒熱鬧再看了,於是紛紛作鳥獸散。
殷楚辰淡淡一笑,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溫暖與愜意,恭恭敬敬地朝梅風尊者敬了個禮,道:“晚輩殷楚辰,見過梅老前輩!”
梅鎖心習慣性地捋了捋須,回應道:“既然殷門主來了,就請到山上的霽玫園住下吧——至於司空當家的別院安排在了沁霖苑,兩位莫不要嫌此處簡陋就好!”
司空泫也沒再做糾纏,反正該了結的始終會了結的,不必急在此時。向梅鎖心頷了頷首,朝後打了打手勢,一行人便同時調轉馬身,往身後的山上走去。
殷楚辰看著司空泫離開時的背影,眼眸中閃過了一絲欣賞的意味。
果然是個不可多得的對手啊!
梅風尊者則是對眼前這位溫潤如玉卻透著鐵質般剛毅的少年頗感興趣。
成大事者,不驕不躁,沉穩冷靜,既能忍辱負重韜光養晦,又能在該露鋒芒的時候展露出驚人的實力。殺伐果斷,卻並不如司空泫的殘忍和暴戾。此人果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若是他能當上武林盟主,那這兩年以來武林中混亂複雜的局勢,就是時候結束了吧!
月岩啊(指的就是已故上任盟主郭月岩)~如今的武林,還能不能一如我們當初所想地走向?!
輕輕搖了搖頭,暗笑了一下自己。
看來終是老了,很多時候隻能感覺到一種無力的滄桑感,但倘若還想要憑自己一人之力改變當代武林,未免也有點癡人說夢了吧——
然世事難料,既強求不得,何不耐心以待?或許就真的,能等來一個改變、一個奇跡呢!念及此,看向殷楚辰的眼光裏的期許與殷切便更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