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樓層的門一個個打開了。人也越來越多,在這樣下去估計走廊會被堵上。沒辦法,何於隻好小心翼翼扶起蕭然放到了背上,然後叫上周寒炎,準備把蕭然送到樓下。
電梯裏,看著電梯裏麵的數字一個一個的跳動,何於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急躁,看著顯示器上的數字跳到了“1”,都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宿舍樓外,一陣呼嘯撕破了寧靜的夜空。何於跟著校醫車到校醫院去了,周寒炎原本也打算要去,最後卻是被何於勸回去了。何於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這樣至少可以避開周寒炎,不讓周寒炎卷進這個漩渦裏。
希望蕭然不會有事吧,何於想道,然後抬頭看了看那黝黑的天空,也許這就是何於向上天祈禱的一種方式吧。
不遠處,一盞枯黃昏暗的路燈努力地抵擋著黑夜的侵襲。何於在這漫長的校園主幹道上一步步向著那個目的地走過去,也許那裏就有他想要的答案。
校園主幹道上,何於一個人靜靜地向著那個湮沒於黑暗的方向走去。夜靜得可怕,回蕩在夜色中的隻有何於一個人的腳步聲,夾雜著夜的回聲,清晰而又混亂。
這條路就要走到盡頭了,過了這一段主幹道,向著校醫院那一條分岔路口,就隻剩下一片黑暗。再遠處,就是校醫院了,校醫院透射而出的蒼白的燈光,仿佛就是下一站的希望。
在何於的記憶中,醫院似乎就隻有一個顏色,就是那種單調的,萬年不變的白色。何於很反感這種顏色,因為何於在那張雪白的床單上記憶總是那樣的蒼白。很多年前,何於的爺爺就是在那樣一張雪白的病床上離開人世的,何於當時還很小,但是他卻很清楚地記得爺爺那雙眼中的不舍。後來,何於的奶奶也是在同樣雪白的病床上與世長辭,何於記得當時他還緊緊地握著奶奶的手,他甚至還記得那隻手的溫度漸漸地消散的感覺,到現在想起來,何於似乎還能感到拿手心裏的一抹冰涼。還有小雪,他那才7歲的妹妹,他甚至沒有看到小雪的最後一麵,隻是當他到那充滿噩夢的病房時,小雪的屍體早已冰涼。那時,何於才真正明白生命的脆弱,明明該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上天總愛開玩笑,前一刻還是生機蓬勃,下一卻沉寂在了那蒼白的病房裏。從那時起,何於就對那種近乎蒼白的醫院感到很反感。有時候,何於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醫院長長的走廊裏的椅子上,他想到以後自己的父母,還有自己也會在那樣一張病床上離開這個世界。在何於的記憶中,那種白色掩蓋的就是生命的終結。那種白色,就像是向你宣告,你將要離開這個世界了,你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的五顏六色了;那種白色,就像是你要被這個世界遺棄了;那種白色,沾染了太多太多的病詬,讓何於有一種厭惡的感覺。所以何於從幼時起,就很不喜歡到醫院去,除非是一些不可避免的原因,就算是傷病,何於也盡量的不去靠近那個充滿了噩夢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