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蘭娘在府上說的話與他原封不動的說了一遍,唐越崖卻是沉沉的一歎氣,向她道:“果然,一切都在向最不好的方向發展了。”
秦如月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按照蘭娘所說,你們應是情比金堅天地可鑒,為何會這麼說?”
唐越崖沉吟了一下,終於是說出了真相。
“其實,在西湖救起應蘭的,根本不是我。”
這回換秦如月驚訝了,“不是你?那是誰?難道蘭娘這麼多年的感情,竟是錯付了嗎?”
唐越崖完全沒了往日淡定的樣子,眼底滿滿都是愧疚,“此事實在是不知從何說起,當年我與一位故友同遊西湖,看見湖邊有女子在放河燈,就在這時一位姑娘落入水中。我這為故友便比我快一步跳進水裏,救起了那位姑娘。”
不說秦如月也知道,這姑娘肯定就是蘭娘了。
唐越崖接著說道:“我那位故友救起了她,如她所說二人因此結緣,互生情愫。因我那故友早年征戰時傷了臉,便終年帶著麵具,應蘭也一直都不知道他的樣貌。
本來這是一樁極美的美事,然而就在三年前,我這位故友被調到雁門關,當年遼兵壓境,我這位故友卻戰死沙場,沒有生還。
他生前最放不下的便是應蘭,臨終前留信給我,讓我模仿他的身份,陪應蘭一陣。他希望這件事能瞞多久就瞞多久,於是我便一直隱瞞到了今天。可是我沒有想到,蘭娘對他的愛竟然是如此深厚,她一次次的為了我傷害自己的身體,我不知有多愧疚。
可是比起讓她知道真相,這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知應蘭心性剛烈,怕她知道了真相一心求死,那我當真對不起他。”
唐越崖說完,眼底的悲傷濃鬱的化不開一般,看的人心底觸動了一下。
秦如月蹙眉,她也沒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蘭娘徹徹底底的把唐越崖當成了自己心愛的那個人,哪怕這個人心裏頭從來沒愛過她隻是一個替代品,蘭娘也是毫無察覺。
甚至不惜為了這個已經不存在人,一次次的傷害自己,反抗自己的命運。
事已至此,她已經不知說些什麼,如今她既然已經知道,唐越崖隻是為了完成故友的囑托不得不扮演這個角色,可是他的心裏,終究不能愛上一個根本不愛的人。
看著桌上的那封信,秦如月突然如鯁在喉,原本準備好的那番說辭,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唐越崖淡淡道:“之前應蘭給我寫了無數封信,我也曾打開看過,裏麵每一個字都是對他道不盡的愛戀繾綣,這般厚重的愛我卻是承擔不起,也不配去看它。慢慢的我便不再拆開她的信,裏麵的每個字都像是刀子一樣戳在我的心上,時常讓我夜不能寐,心裏不安。”
摸索著還帶著淡淡幽香的信封,唐越崖心中滿是愧疚。
秦如月沉吟半晌,突然如煙般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這或許是蘭娘最後的一封信了,你還是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