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月受了驚嚇,回去後驚慌失措。
她先平複了自己的氣息,然後勉強吃了些飯,又默默的幹活。
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自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貴仁如何要問這樣的話?難道是他也看上我了?
細月立刻又唾棄自己,呸,也不看你自己長成什麼樣!
是了,他定然是戲弄我的!我可不能上當,萬一我當真了,那就丟臉死了。
細月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覺天就亮了,早上送飯的時候,她麵無表情,一句話不說,把托盤塞到貴仁手裏轉身就走。
貴仁想著早上說話不方便,也就什麼都沒說。
到了晚飯的時候,前院裏依舊清靜的很。剛吃了飯,貴仁找借口把大福打發回房去了。
等細月來收碗筷的時候,貴仁又在托盤底下拉住了她的手,“細月,我想和你好!”
細月立刻抬頭看向他,“貴仁,你不要戲弄我!”
貴仁搖頭,“我沒有戲弄你,我是真心的!”
細月連腳趾頭都不相信,哪個男人不喜歡漂亮女人,貴仁長得這樣好看,怎麼可能看得上自己。
細月平靜的搖了搖頭,“我不管你真心不真心,我不同意。”
貴仁知道細月的心思,大概是覺得自己如天下的男人一般,必定喜歡那些長得好看的。
貴仁手腳麻利從懷中掏出一條帕子,塞到細月手裏,“你不要急著回絕我,這是我保存了好多年的一塊帕子,送給你。”
說完,貴仁不等細月拒絕,自己先轉身走了。細月的心忽上忽下的,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梅香見他二人這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轉天上午,黃茂林不在家,慧哥兒讀書去了,青蓮在書房裏寫字,泰和在小睡,梅香把細月叫了過去。
梅香直接問細月,“你和貴仁到底是怎麼回事?”
細月如同聽到一聲炸雷,嚇得立刻跪下了,“大奶奶,什麼事都沒有。”
梅香把細月扶起來,“你不要害怕,你的心思我都知道。咱們女兒家,到了年紀後,有心上人也是常理。隻是一樣,什麼事情擺到明麵上最好。按理來說,你和貴仁也都到了說親的年紀,這也是我的職責。你仔細告訴我,你們到底如何了,別怕,我不會怪罪你的。”
細月抬頭看了梅香一眼,又低下了頭,“大奶奶,您別問了,我和貴仁什麼事都沒有。他今兒強行塞給我一條帕子,我明兒就還給他。”
梅香忽然笑了,“他為甚要給你條帕子呢?”
細月的臉突然紅了,“大奶奶,貴仁他定然是在戲弄我。”
梅香笑得意味深長,“細月,你怎麼會覺得貴仁是在戲弄你?貴仁怎麼就不能是真心的?”
細月的臉白了白,“大奶奶,我長得醜,配不上他。”
梅香拉過細月的手,“胡說,你哪裏醜了。你又勤快又能幹,性子又好,我和你們大爺都喜歡你,張媽媽也滿口誇讚你。”
細月聽梅香這樣說,忽然掉下了眼淚,“大奶奶,我明兒就去把帕子還給他。以後大爺大奶奶家業越來越大,家裏的丫頭定然也會更多,大奶奶指一個漂亮的給貴仁做媳婦。”
梅香拍了拍細月的手,“你不要擔心,我來問貴仁。”
細月連忙搖頭,“大奶奶,真的不要問了。”
梅香又問細月,“細月,先不管貴仁如何想的,你真心實意告訴我,你可喜歡貴仁?”
細月吭哧了半天,想說喜歡,又覺得羞恥,想說不喜歡,又不敢對大奶奶撒謊。
梅香如何不知道細月的小心思,“既然喜歡,如何不去爭取一下?你是我身邊第一個丫頭,以後不管來多少人,都越不過你去。既然你喜歡貴仁,你不要說話,我來替你做主。你想一想,若是貴仁也真心喜歡你,你們兩個一起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多好啊!”
細月被梅香說得有些心動了,稀裏糊塗的,也不知如何反駁。
梅香起身,“好了,你先去我房裏看著泰和,我去前院看看。”
梅香去了前院,麵無表情的喊了貴仁,“你跟我進來。”
回到後院後,梅香就坐在廊下,貴仁站在不遠的地方,低頭不說話。
梅香問貴仁,“你為何要去撩撥細月?”
貴仁立刻跪下了,“大奶奶,小的有一事相求。”
梅香點頭,“你說。”
貴仁磕了個頭,“求大奶奶把細月許給我!”
梅香頓時有些瞠目結舌,“可不敢胡說!”
貴仁又磕了個頭,“我不敢欺瞞大奶奶,我喜歡細月,細月,細月她也喜歡我,求大奶奶成全我們。”
梅香半晌沒說話,“你想讓我把細月許給你,得你自己讓她點頭,我不能幹強行許婚的事情。”
貴仁高興的應下了,“大奶奶放心,等我辦妥了,再來求大奶奶。”
梅香看向貴仁,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說道,“貴仁,你若是真心也就罷了。你若無心,不要去傷害細月,她是個好姑娘。”
貴仁接口,“大奶奶,我是真心的,我知道細月是個好姑娘,才來求大奶奶的。”
梅香終於笑了,衝他擺擺手,“我曉得了,你去吧。
得了梅香的首肯,貴仁終於敢放開了手腳。隻要細月出了二門,他就立刻蹭了過去,幫細月幹活,陪她說話。
細月的帕子還沒還給貴仁呢,貴仁又強行塞給她許多其他小玩意兒。
細月心裏又高興又害怕,這樣忐忑了幾日之後,鼓起勇氣問貴仁,“你真的沒有戲弄我?”
貴仁見四下無人,輕聲對細月說道,“我怎麼會戲弄你呢?你如何會有這種想法?”
細月低下了頭,“我長得不好看。”
貴仁看向細月,眼神複雜,半晌後對細月說道,“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呢,我就因為長得好看,父母去世後,被黑了心的族人賣到了戲班子,前幾年受盡,好不容易才逃脫了出來。如今咱們倆都是一樣的奴籍,你好歹之前還是幹幹淨淨的農家女子,不像我,才從戲班子那個大染缸裏跳出來,渾身都是黑的。”
細月立刻抬頭,有些心疼他,“你別難過,都過去了。現在的日子不好的很,大爺大奶奶慈善。”
貴仁點點頭,“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
說完,貴仁悄悄看了眼四周,確定大福沒有在偷看,飛快的在細月臉上親了一口,“在我心裏,你可好看了。”
細月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立刻變的結結巴巴,“你,你,你怎麼…”
細月說不下去了,雙臉爆紅,扭頭就跑了。
細月才一走,門後出來傳來一聲爆笑,先是隱忍,而後是放肆的大笑。
貴仁轉身進屋,踢了一下房門,“非禮勿視!”
大福笑得直要打滾,“我又沒讀過書,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哈哈哈哈哈,貴仁,你小子也忒壞了,毛都沒長齊,就知道唐突人家姑娘了!”
貴仁紅了紅臉,“關你屁事,我們兩情相悅。”
大福又忍不住笑了起來,“貴仁,說真的,你真要娶細月?你若是為了討好師娘,以後家裏還會有丫頭的。”
貴仁看了看大福,“你懂什麼,再好看,過個幾十年,不都是糟老婆子!”
大福嘖嘖起來,“兄弟,你可真有魄力。就細月,不關燈我可下不去嘴!”
貴仁突然一腳把旁邊的小凳子踢飛了,“你以後不許再對著細月說三道四,細月哪裏不好了?整日送飯給你吃,都喂到狗肚子裏去了?”
大福忽然意識到自己失言,趕忙起身作揖,“好兄弟,都是我的不是,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千萬別跟我計較。細月是個好姑娘,都說娶妻娶賢,論起賢惠,有幾個能比得過細月呢。還是兄弟你有眼光!我在鄉下過了十來年,整日聽的都是一些混賬話,師傅師娘教了這麼久,還是經常漏餡兒。兄弟你可千萬別跟我這吃屎的嘴計較,我保證,以後再不說細月一句閑話。等你們成親,我送一份大禮!”
貴仁這才麵色稍霽,哼了一聲,“知道錯就好,細月以後是我的人,你再敢胡亂嚼舌根子,看我不收拾你。”
大福連忙很狗腿的搬了個凳子請貴仁坐下,所謂兄弟妻不可戲,貴仁要娶細月,大福和貴仁年紀差不多,一向要好,立刻把以往那些輕佻的心思都打住。
“兄弟你可真有本事,這才多大,就給自己尋摸了個這麼賢惠的屋裏人,我比你還大兩歲,現在還是個光棍呢,你可得教教我。”
貴仁又說他,“什麼屋裏人,大奶奶還沒點頭,你別瞎說。”
大福嘿嘿笑了,心想你小子可真虛偽,都親上了,還這樣矯情。
貴仁在前院和大福說話,細月沒頭沒腦跑進後院,一頭紮進屋裏,半天緩不過氣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