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小冬的腦子裏忽然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冥想片刻之後才道：“我好像明白了。”
伊大強茫然道：“明白什麼了？”
當初這鍋是方清華給背的，從當時的情形來看，似乎也隻有方清華有動機這麼去做，雖然後來方清華予以澄清，但仍然有不少人認為這是方清華的手段。
現在理解來看，當時受到影響的並不是林小冬，而是方清華，也就是說，李天複明知這事對林小冬不會造成什麼負麵影響，所以故意使出這麼一招釜底抽薪，其目的就是搞臭方清華，而另外，在省公司行政部的調查中，反而是讓林小冬在省裏得到了一個比較深刻的正麵印象。
聽了林小冬的分析之後，伊大強不由打了個哆嗦：“這些大人物的心思太可怕了。”
林小冬是這麼猜測的，雖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以李天複跟他的關係，除此之外，別無解釋。
心頭微微釋然，林小冬才向伊大強道：“行了，這事你就別去費那個腦筋了。對了，最近山炮有沒有什麼動靜？”
伊大強搖了搖頭：“我安排過人跟他接觸過，不過這家夥好像變了個人一樣，沒有什麼異動。”
林小冬笑著道：“社會在發展，時代在進步，過去打打殺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賺錢才是硬道理啊。”
伊大強笑了笑說：“狗改不了吃屎，與其說他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倒不如說他有可能是在憋大招，目的就像你說的，賺錢。”
林小冬點了點頭：“防人之心不可無，多盯著點不是壞事，像這樣出獄的人，應該有相應的部門進行定期聯係的吧？”
“那些都是扯的。”伊大強有些不屑，笑了一笑說，“清明之後，我打算跟唐玄去市民政局去領證，你是證婚人，有沒有時間一起去見證這神聖的時刻？”
林小冬不由莞爾，不過看伊大強並沒有玩笑的意思，顯然很在乎這次婚姻，便道：“行，你提前兩天跟我說。”
伊大強剛剛神聖了一下，就被打回了原形，低聲說道：“到時候伊娃可能也來。”
林小冬的腮幫子抽搐了一下，這關係，真特麼不知道怎麼才能理順了。
酒喝得不多，兩人聊了一陣子婚後的打算，喝了些開水，酒氣也就散了不少，看時候不早，伊大強和唐玄便起身告辭。
送走了二人，林小冬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了。
沈東林給他提到的事情，本身倒是不存在什麼問題，但林小冬想到的就更多了，所謂小事見大，這件事也反映出了一些問題。
在迎接文立的儀式上，林小冬被慕秋雨擺了一道，當時林小冬是非常有感覺的，不過這事他並沒有打算去深究，他也充分考慮到慕秋雨的處境。在林小冬的認知裏，角色定位並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這個人的本性以及在工作中的表現，鬥爭無時不在，但如果因為鬥爭而影響到工作，這是林小冬所不能容忍的。
所以，林小冬非但沒有追究慕秋雨，反而給他加了更多的擔子，這其中便有護欄采購這一塊。他還真沒想到，慕秋雨會在這個問題上走錯路，另外，他覺得疑惑的是，像這一類的采購現在都是采取招投標的形式，慕秋雨有這個膽子敢搞暗箱操作？
為什麼要訂立製度？就是從源頭抓起，同時也為負責這類工作的人找到一個推擋的借口，如果慕秋雨是扛不住沈東林提到的市公司進裏麵某位領導的壓力，這證明這個人的能力著實是有限得很。
這是一個問題。
另一個問題在於，關於對於慕秋雨的調查，林小冬事先根本不知道任何的風聲。
從各個角度來說，林小冬是安平項目部名副其實的最高領導，這意味著安平項目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林小冬的點頭，尤其是一些重大事件。
慕秋雨是辦公室主任，項目的一個副經理是無權調處的，其實即便是對公司裏麵一些違法事情的查處，也是需要向林小冬彙報的。
沈東林先斬後奏，直到調查得差不多了才彙報，這反映了什麼？他想幹什麼？他真的隻是想凸顯自己的存在嗎？
林小冬不得不考慮更深一層的因素。
沈東林是李天複的人，從這個角度來說，方清華對他的興趣不會有，不打壓就算不錯了，又何談提拔？作為前公司總經理的秘書，對於一些秘事自然比其他要知道得多，所以林小冬與方清華的關係不可能達到當年與李天複的親近。在這種考慮下，緊跟著林小冬，將來的發展之路必定荊棘密布，起碼在方清華時代勢必如此，那麼該如何去出這個困境，唯一的方法就是另覓靠山。而放眼全市，能夠有資格做靠山的人隻剩下一個，那就是馬氏集團的董事文立。
在這樣的判斷下，完全能夠完美地解釋沈東林的動機了。
慕秋雨到安平任職的背景，沈東林比誰都清楚，所以他知道慕秋雨完全是現在滄州葉氏公司總經理方清華的人。之所以沒有提前告之林小冬就展開了對慕秋雨的調查，這樣既是打擊方清華係人馬，也是在向文立表示忠心。而現在將這個情況告訴了林小冬，既是在履行程序，也是給林小冬一個燙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