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是幾年前的那種味道,房子的麵積,仿佛比幾年前還要更小了一些。
牆壁上的山水畫,仍舊還在。但當時嶄新的山水畫,現在已經變得破舊不堪。南牆上掛的那一副魚趣圖,也不知被誰扣掉了兩條,露出了乳黃色的牆體,隻剩下一條孤零零地搖著尾巴。
不知為什麼,黃星心裏突然有種酸酸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許與酒精的作用有關。但即便是今晚沒有喝酒,他相信自己看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幕時,也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這裏,畢竟是在他低迷時的一個棲息場地。在這個十幾平方的小房子裏,他曾與妻子一起艱難地度日。也曾是在這個小房子裏,妻子本性暴發,說出了讓黃星一輩子都記憶猶新的狠話。也正是在這個小房子裏,妻子離去,歐陽夢嬌突然闖入了自己的世界。
多少次用那陳舊的插線器煮麵條,煮方便麵,多少次躺在這生硬的床上,偷偷地哭,偷偷地笑,偷偷地聆聽隔壁那對情侶激昂的戰鬥號角;多少次早出晚歸,簡陋的家具和鍋碗瓢盆,營造出了一種臨時的家的感覺,讓他不至於在外麵挨風受餓;多少次……
相比現在自己那寬敞明亮的家,這個破舊的出租屋,顯得很是冷清,陣陣涼氣不知從哪裏灌了進來,在房間裏四處作祟。水泥地麵上,尚有上一個租客臨走時丟掉的紙團和垃圾。看樣子這租客走的很匆忙,就像當初自己走時一樣。黃星記起了自己離開這裏的那一些往事。是付貞馨非要跟自己來看看住的地方,結果進來一看,她整個人鼻子都酸了。她沒想到,鑫緣公司的辦公室主任,竟然住在這樣一間陳舊簡陋的小出租房內。善良的付貞馨,硬是說服付潔將她閑置的那套房子,無償地交給了黃星使用,居住。也正因如此,他與付氏姐妹之間,接連發生了一係列啼笑皆非的情感糾葛。
諸多感慨,幻化成一副副熟悉的畫麵,在黃星腦海中一一播映。
一種瞬間回到幾年前的穿越感,讓黃星仿佛一下子變成了那個充滿鬥誌和激情的小人物,小保安;那個一天幾塊錢生活費卻也吃的結結實實,充滿正能量的年輕人。
確切地說,從這個小小的出租屋內,黃星看到了自己的愛情史和奮鬥經曆。闊別幾年,它顯然已經有些陌生,但是卻也處處流露出熟悉的氣息。破舊的屋子裏,彌漫著一些特殊的味道。這些味道,仿佛讓黃星的體內起了強烈的化學反應,以至於,他呆呆在佇立在原地,眼睛當中泛起了人生百味交織出的淚光。
正饒有興致伸手觸摸著牆壁上那幾幅畫的歐陽夢嬌,突然間觸到了黃星眼睛當中的白亮。‘咦,你哭啦?’歐陽夢嬌走過來,很是吃驚。
黃星平定了一下情緒,淡淡地說道:我不是在掉淚,我是在感慨。
歐陽夢嬌嘖嘖地道:想不到你也真是個念舊的人呢。我都說嘛,人是有感情的,這個地方,你不可能忘記。
黃星在屋子裏轉了轉,在心裏將它現在的麵目與幾年前悄悄對比著。
歐陽夢嬌坐在了生硬的床板上,故意用屁股上下起伏試探了一下床體的質量:你說這還是當年我們睡的那張床不?
黃星仔細地看了看這個純木質的簡直床架子,它的上麵甚至已經生出了黑黑的黴質。‘是!’黃星點了點頭:不錯,這張床沒有變。你看,那個床腳上墊的那磚頭,沒動。
幾乎是在無意之中,黃星掃到床底下最靠近裏麵的一個黑灰色的東西,不確切地說,是兩個。
黃星把床體往外撤了撤,這才看清,這是一雙女式高跟鞋。由於在床底上扔的時間比較長了,鞋麵已經發黴變質,鞋子內裏也已經有了很多類似於老鼠屎之類的東西。黃星吹了吹上麵的灰,要著鞋裏麵不停地看!
歐陽夢嬌疑惑地追問:快扔了它,這麼髒,你拿它幹什麼。哎呀惡心死啦,臭鞋!這誰的鞋呀?
黃星沒有理睬她。
歐陽夢嬌兀自地呢喃道:反正不是我的鞋,我的鞋從來不會往床底下扔。一定是……一定是這裏的哪個租房子的,那麼沒修養,把臭鞋子到處亂扔。哼,臭哄哄的。
黃星伸手將這雙鞋子的鞋墊取了出來,鞋墊很精美,上麵繡著牡丹花。盡管布滿了灰塵,但是仍舊掩蓋不住這副鞋墊做工的精細。黃星吹了吹灰,麵無表情地說道:這雙鞋墊,是我媽親手繡的。大晚上的,戴著花鏡一針一針繡出來的。
‘啊?什麼?’歐陽夢嬌頓時愣了一下:你是說……你是說……這雙鞋……是你前妻趙曉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