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我們”而不是“朕”，這是有極大的區別，他想讓她明白，雖然春時匆匆一見，他對她一直念念不忘，後宮佳麗無數，可他心係於她。
“不願意？”林六沉吟著，未抬頭，輕聲呢喃道：“為了我，大越真能駁斥北燕的無理要求嗎？”
這雖是一句不經意的話語，卻深深觸痛了殤帝的心事，他無奈道：“不能。無論財力、人力，我大越與北燕相爭，無疑是雞蛋碰石頭。”
身為帝王如此懦弱，下麵的臣子又將如何，而且這麼多年來，大越的百姓早就過慣的安逸、舒適的日子，可北燕立朝不過三十餘載，國富力強，早在燕太祖時就曾有一統天下的雄心。
這一陣仗，未打就已輸了。
殤帝不舍她的言語，許是真心，可他卻未必能做到。
這樣的殤帝，如果不是皇帝，許是一位才華橫溢，以詩詞流傳千古的詩人。
“既是這般，皇上還是送林六去罷。至少這樣，許能為大越換來喘息的機會。”
她就算再不願離開，也必須得離開。既然離開已成定局，再多的話語都顯多餘。
“可朕舍不得。”
林六不看他，不是不敢，而是不願。這樣的殤帝，如此無奈。
他道：“你信麼？朕喜歡你，朕真的……”
她無語的玩弄起自己的帕子，羅帕糾纏在纖指之尖。喜歡，她不知如何麵對一個男子的表白。無數次地幻想過道出這二字的男人，他不是帝王，他也不什麼鼎鼎大名的人物，她希望那隻是一個尋常的男子。沒有富貴榮華，卻可以待她甚好，待她的娘極好，如此，便已足也。
帝王的愛，她要不了。
帝王的女人，也太多太多。
殤帝再度捧住了她的手，這樣輕地捧在手中，目光熾烈地望著她的臉：“林小姐……”
“皇上，你不會缺皇後的。”她打斷了他的話。
對於他，從來沒有一個女子敢打斷他的話，或者說隻在她的麵前，他才放下了帝王的尊崇，如果未曾決定她的離去，他不會放下身段，無論是在後妃還是在臣子麵前，他隻能是帝王，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此刻，她隻是他心裏喜歡的女子。他亦希望，她會如此看。
林六想收回自己的手，可他是這樣霸道的握捧著。
“皇上，讓林倩倩做你的皇後吧？”
眸子清亮如水，在抬眸之間與他的目光相遇，他發現，她有一雙世間明亮的眼睛，就像是秋夜裏的星月，顧盼生輝。
“林倩倩是鎮國大將軍嫡出長女，我想……”
“你已經決定了離開。即便朕想改變主意，你也不會留下？”
否則，她不會為另一個女子討要皇後的位置。
林倩倩，另一個鎮國大將軍府內的小姐。
可他，想娶的人隻有麵前的她。
“就像皇上說的，不可更改。因為大越無法和北燕抗衡。”她平靜的說著。
她並不喜歡麵前這個男子，有的隻是一個臣下見皇上的禮節，更談不上有什麼回憶。她甚至已經記不得他的容顏，對於她，今天是第一次見麵。
他無力地垂了雙臂，帶著傷痛地說：“朕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不住，朕還有什麼顏麵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