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平之自然是不放心的。
可如果把她留下來,又要以什麼身份呢。
陸平之對冷畫屏是兄妹情誼,兒時夥伴,卻不是男女之愛,娶是不可能的。那無論對他還是對她,都是一種不負責任。
留在府裏當客人,時間長了,閑言碎語定然不少。長期寄住在男子的府上,於女子的清譽有損,屆時她又該如何自處。
可讓她們母女獨自過,他也是不放心的。太子妃提醒了他,畫屏終究是要嫁人的,可她如今失憶,又是那樣柔弱的性子,一個做兄長的如何放心的下呢?
蘇槿樨見他沉默,又道:“不若中書令將屏兒姑娘認作義妹,居於府上。”
這的確是個好辦法。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還名正言順。
可陸平之卻沒有馬上答應。
他不知是怎麼了。分明對畫屏隻是兄妹之情罷了,卻並不想真的認她為妹妹。
陸平之這一遲疑,蘇槿樨就明白了個大概。
二人離別時冷畫屏年紀尚小,陸平之卻已經是個曉事的少年了。誰說青梅竹馬就一定是兄妹之誼,十二歲可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
隻是那時候懵懂,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就分開了。長大後再遇,就隻當做是情同兄妹了。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蘇槿樨看破,卻並不打算點破。有些事情需要當事人自己慢慢去發現,旁人插手太多就不好了。
“中書令若不願,那讓屏兒姑娘留在府上做個貼身侍女罷。”蘇槿樨道。
陸平之這次沒有拒絕:“諾。”
說是侍女,陸平之自然不會真叫冷畫屏幹什麼活的,連賣身契都不會收的。蘇槿樨也算是當了把紅娘,貼身侍女,這身份足以發展出些什麼,又叫認清些什麼。總歸機會她是給了,能不能成,還要看那兩人的緣分了。
“對了。”陸平之忽然問了一句,“娘娘可否賜下太醫院裏的祛疤膏。”
但凡是女孩子,尤其是美麗的女孩子,都會對自己的容貌在意。那個疤太刺眼,還是早去掉為好。
太醫院隻為宮裏的貴人服務,偶爾會受命醫治位高權重的大臣,普通臣子有個頭疼腦熱的還是請一般的大夫開藥。陸平之能夠得到的藥,當然沒有太醫院裏的藥見效快。
蘇槿樨道:“舉手之勞。”
陸平之輕聲:“多謝娘娘。”
那邊金翠萍一聽冷畫屏失蹤這麼久都是在青樓裏過的,當即就開始抹淚,又聽聞冷畫屏沒出什麼事,隻受了些皮肉之苦,這才鬆了口氣,末了又開始心疼。
屏兒剛烈,就是為了守住貞潔才弄成現在這幅樣子,要是她把屏兒帶到醴城反而害她被賣入青樓失身,金翠萍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冷畫屏自是在一旁勸慰,等母女兩個都平靜下來,蘇槿樨與陸平之才走了過來。
“你們母女團聚是個好結果。不知今後,你們有何打算?”蘇槿樨問。
母女倆麵麵相覷,金翠萍回答:“本是來上京伸冤,如今罪魁禍首已經伏法,民婦也該帶著屏兒回涼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