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與皇後上演一出母慈子孝,也能給予幾分真心。可真要說她有多麼重要,也不見得。
他生性仁厚,卻也好像……天性淡漠。
這二十年來,除了槿樨,他的心從未為誰快過。
蘇槿樨聽了姬墨的話,倒是笑得更明豔了:“你可是太子,怎麼能這麼不講道理?我若是不去,那是真的失禮,你罰別人作甚?況且,為了孝順,我也是得去的。反正我還要順道去見三妹……”
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姬墨沒再阻攔。
入夜,燭火搖曳。
蘇槿樨歡快地在柔軟的紫檀貼皮雕瑞獸花卉床上打滾。被滾過的床鋪微微淩亂,上好的絲綢麵料又很快恢複原狀。
姬墨無奈地搖搖頭:“怎麼跟個孩子一樣……”
蘇槿樨仰躺在大床上,整個人都陷進柔軟的絲綢裏。薄薄的紅色紗裙鋪開在床上,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淩亂在身後。她豔麗的容顏上都是滿足之色,語氣也很是輕快:“在經曆了荒山客棧的木板床,盟主府又硬又小的雙人榻,還有這麼多日睡在馬車上的痛苦,你難道不覺得此刻能躺在這麼軟,這麼大的床上,有一種回家的感動麼!”
姬墨:“……”
如果換做別人,他一定會說一聲:“神經病。”
麵對槿樨,他說:“嗯,是回家了。”
回家的感覺,真好。
姬墨對物質享受一向不太在意。錦衣玉食自然好,粗茶草舍,他照樣住得淡然。
對於一張床,他並沒有太多感覺。
但對床上的那個人……姬墨纖長的睫毛微顫。
特別有感覺。
蘇槿樨大概不知道,她現在的樣子有多誘人。
美人如玉的容顏上是輕鬆愜意,似水雙眸滿足地眯起,像一隻慵懶的貓兒。鋪開的長發落在大紅的衣裳上,與朦朧紗帳下紫色的花卉床融為一體。
姬墨眼眸微深。
千萬不要去有意無意地撩撥一個愛你的男人。不然他一雙眸子就算如明鏡,如湖水,也能染上深色的欲望。
蘇槿樨渾然不覺,她闔眸享受著這一刻的美好,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言兮,你不上來麼?這床很舒服的。以前天天睡的時候不覺得,果然在外頭待過了,才知道家裏的好……嗯……言兮?”
她睜開雙眸,眼睛微微瞪大。
一雙極美的桃花眼近在眼前,眼裏不再是往日的空靈清澈的湖水,而是如不可見底的深潭。
兩人靠的極近,姬墨纖長卷翹的睫毛幾乎要與蘇槿樨的睫毛碰到一起,唇瓣也幾乎相貼。
“是你邀請我的,槿樨。”姬墨輕聲說。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身上。
邀請?她邀請了什麼?
對,她邀請他來床上……可那真的隻是字麵意思的來床上啊!
等等,言兮這是開竅了麼?
以往她千方百計都拐不了他,現在他學會主動了?他看開了?
姬墨的確是看開了。
以往他總顧慮著自己的壽數,不忍誤了她,想著她能另外找個好人家。可揚州一行,連容與多看槿樨一眼,他都無法容忍。
她是他無法相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