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陸平之勸慰她,“屏兒會安然無恙的。您別哭。”
金翠萍抽抽噎噎:“那麼大一個口子,她該多疼啊?這丫頭,小時候摔一跤就喊疼,長大了怎麼這麼遭罪,又是撞柱子又是被劍刺,她怎麼受得住!”
陸平之呼吸猛地一窒。
是啊,她最怕疼的。小時候一點疼就哭,他哄半天都哄不好。
後來他不在了,沒有人保護她,她就不得不堅強。被逼的撞柱時,她有多絕望呢。
擋在他身前時,她有想過她自己嗎?
無數的歉疚,憐惜席卷而來,夾雜著被壓抑許久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戀。
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生根發芽,撥雲見日,頃刻間長成參天大樹。
那是他愛她的心聲。
早便有了苗頭,被他掐在地底,可從未死去。
既然抹不掉,那便順其自然。
他拳頭緊了緊,啞聲道:“嬸嬸,等屏兒醒來,我就娶她。”
金翠萍被這話驚到了,連哭都忘記了哭。
她張著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陸平之握住冷畫屏的手:“如果屏兒願意的話,我會立刻求娶她。”
外麵。
祭祖宴早已擺好,酒宴豐盛,擺滿珍饈佳肴。
昨夜的謝祖宴已經省了,今日這祭祖宴,可萬不能再從簡了。
蘇南安隱匿在樹上,靜觀其變。
他始終懸著一顆心不曾放下,他知道姬墨有多難對付,並不能把握一次就算計到他。
可放過這手到擒來的機會,他也是不肯的。
不承擔風險,又何來的收獲呢。
蘇南安冷眼瞧著底下的人們忙忙碌碌地張羅著。祭祖宴是祭祖所用,本就是露天進行,開始前還要以酒澆地,意為祭祖先,祭天地。
本以為涼州下這麼久的雨,祭祖宴會改在室內,誰知天放晴了。這更好,方便了蘇南安行事。
陸平之已經缺席了祭神,再錯過祭祖宴,就是大不敬了。金翠萍留在房中照看冷畫屏,陸平之坐在筵席中,心神不寧。
他如今一顆心都在冷畫屏身上,怎麼靜得下來呢。
也是出了驛站,他才注意到天晴了。涼州落了這麼多天的雨,乍見這陽光,還有久違的親切。
他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聽一桌的同僚還在滔滔不絕講述著太子殿下之前的事情,也了解到了前因後果。
陸平之沒有親眼看見那“太子殿下方祈願完畢,天上瞬時雲收雨散,晴空萬裏,光芒萬丈”的場景,但光是聽到,就可以想象這是怎樣一種震撼。
萬玨萬鈺還跟在姬墨蘇槿樨身後充當背景板。
剛才兄妹兩表現出的戰鬥力很引人注目,但沒有人多想。太子殿下身邊能人異士眾多,這都不算什麼。
時辰一到,楚帝在酒樽中倒滿酒,然後傾倒杯子,澆到地上,就算是祭過祖了。
文武百官勞碌一上午,還受到刺客的驚嚇,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等楚帝一開動,底下人自然也紛紛動起筷來。
樹林裏,蘇南安的人手都屏息以待。
蘇南安也注視著姬墨。
成敗在此一舉。
若是此番失敗被抓,挑起的就是楚國與薑國之間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