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炮仗(2 / 2)

大婚那日,高堂之上,隻有金翠萍一個人。這個勞碌滄桑了半生的婦人望著苦盡甘來的女兒與溫和儒雅的女婿,終是在大喜之日一邊笑著一邊紅了眼眶。

柳府就在陸府的隔壁,身為鄰居,柳狂歌與趙佳音也是來觀禮了的。

“今年醴城的喜事倒是不少。”柳狂歌對趙佳音咬耳朵,“我們也是其中一樁。娘子,不如再給我添一樁喜事如何?”

“什麼喜事?”

“喜得貴子。”

趙佳音立刻踩了柳狂歌一腳:“這是人家的婚禮,你給我正經點。”

柳狂歌頗委屈:“我沒開玩笑。”

趙佳音冷哼一聲。

與陸府相比,另外一家的婚事要盛大許多。陸府因為長輩隻有金翠萍一個,冷畫屏沒有真正意義的娘家,因而一切從簡。而錢嬌與孟恪這對就不同了,錢家有的是錢。

單是錢嬌的嫁妝就差不多能抵國庫一年的收入。論家底,錢家要比醴城所有貴族更富有,更豐厚。而新娘子的嫁妝如此厚重,男方給的聘禮就更不能寒磣了。孟恪自己就是個中書令,還有個當將軍的父親,外祖家也是個名門望族,出手也極為大方。雖說一開始他們也覺得錢嬌的身份上不得台麵,可架不住孟恪喜歡,非她不娶。

這一天,醴城的百姓隻見到從錢府通往孟府的這一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嫁妝整整四十八抬,比有些高官嫁女還要闊綽。

要不是就連皇子妃出嫁都隻能最高有九十六抬嫁妝,錢家完全能把嫁妝再翻一倍。隻是他們到底還是平民,不能高調到越過皇家去。但即便如此,這樣的嫁妝數目已經足夠讓人眼花繚亂,瞠目結舌了。

蘇槿樨出嫁的時候,有整整二百五十六抬嫁妝,真正的十裏紅妝。隻是那會兒誰也沒有豔羨過她。

因為那與其說是嫁妝,不如說是賠償。她自己,也是那賠償之一。

沿途圍觀的百姓裏,一個乞丐坐在路邊。錢家嫁女,要辦三天流水席,醴城所有人都能去吃免費的飯菜,就連乞丐也能分到。

誰也想不到,這個髒兮兮的乞丐在一個月前,還是個人模人樣的白麵書生。

姚世書。

他沒有盤纏路費,又身無長物找不到活,隻能淪為乞丐。

他死死盯著那些裝滿金銀珠寶,古玩地契的箱子,騎在高頭大馬上俊美的新郎泛著笑,坐在轎子裏嬌美的新娘紅著臉。

這一切——原本都該是他的!

誰也沒想到迎親隊會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路邊衝出一個乞丐,二話不說就拿著一串鞭炮往馬兒麵前扔。

鞭炮是姚世書撿來的。這大喜的日子到處都在放炮仗,但要是在馬兒麵前炸開,馬也是會受驚的。

姚世書隻想毀了這場婚禮。憑什麼他淪落到這步田地,他們卻能幸福美滿?

至於馬受驚會不會踩踏人群,坐在馬上的新郎會不會重傷,完全不在姚世書考慮範圍內。

踩死了才好呢。他過得不幸,這些人怎麼能笑得開心?要是死了,那個搶了他的新娘與財產的新郎官麻煩可就大了!這門親事也就黃了!